后来他在复健室躺了两年,她每天带着罗马柱造型的蛋糕来病房。他总笑她烤的许愿池像火山口,却不知道她把抗抑郁药磨碎掺进奶油。直到某天查房护士说漏嘴,他掀翻蛋糕抓住她手腕,看见静脉上密布的针孔。
“飞行学院不会收有心理创伤的学员。”她笑得像哭,“但沈延舟,你的翅膀不能断在这里。”
此刻北大西洋的海水淹没最后一丝氧气,沈延舟在黑暗中看见十八岁的顾南星。她穿着沾满混凝土碎片的护士服,跪在废墟里给他做气管切开术,睫毛上沾着血与灰:“活下去,我替你看见满天星光。”
怀表指针永远停在02:14。
那是顾南星接到噩耗的时刻。塔台录音显示,沈延舟最后五分钟的操作精确到毫米,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替他操控钢铁巨鸟。没人知道渐冻症晚期的男人如何完成这场神迹,就像没人发现他藏在枕头下的信——
“南星,我偷走了你十二年的星光,现在该把它们种进海里了。”
葬礼那天暴雨倾盆,顾南星抱着装满飞行日志的铁盒走进墓园。最新那页夹着罗马假日的电影票根,背面是沈延舟发病初期歪歪扭扭的字迹:“今天右手握不住操纵杆了,但握住你织的围巾刚刚好。”
她跪在墓碑前打开怀表,终于看见那行被摩挲得模糊的小字。咸涩的液体滴落在“渡你至天明”的刻痕上,远处传来客机划破云层的轰鸣。
那是他最后一班航线的返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