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扫了严嵩一眼,不见喜怒,只是品茶。
朱厚熜就不客气了,哼道:“这种幼稚的话,不该出自你之口,怎么,是想试探朕的决心,还是想通过贬低自己,来抬高朕与李国师?”
严嵩一凛,“臣不敢。”
“让你来,是让你帮着出谋划策,不是让你审时度势,更不是听你拍马屁来的。”朱厚熜叱道,“若无独到见解,你来何用?”
严嵩起身下拜,惶恐道:“臣知罪。”
“下次若再与朕面前耍小聪明,即刻回南直隶!”朱厚熜愠怒道,“你是觉得朕愚蠢,还是以为李国师不聪明?”
“臣……知罪。”
严嵩冷汗涔涔。
对皇帝的敬畏不由更深了。
“起来吧。”朱厚熜敲打完,话锋一转,又道,“说说你的看法。”
严嵩再不敢心机,匆忙整理了一下思绪,拱手道:“臣就斗胆了,说的不对,还请皇上恕罪。”
朱厚熜抿了口茶,淡然道:“实话再难听,朕也乐意听,谎话再好听,朕也容不下。”
“皇上虚怀若谷,臣知之甚深。”严嵩干笑着坐下,深吸一口气,道,“那臣就斗胆了。”
李青、朱厚熜只是抿茶,也不多言。
方才的敲打,以及二人强大的气场,让严嵩根本生不出一点别样心思,一五一十道:
“可以预见,这项国策,除了微臣,不会再有别的大员同意了,如此国策,亘古未有,于公于私,朝臣们都不会答应。”
朱厚熜揶揄道:“你为何同意?”
“臣……”严嵩这会儿可不敢扯谎,悻悻道,“不瞒皇上,臣是为私。”
“嗯…,这句是实话。”朱厚熜懒洋洋道,“严嵩,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表现自己,机会来了,可要抓住。”
严嵩拱手称是,知道这会儿,不仅是在谈论官办学塾之事了,也是皇上,亦或还有李国师,在考量他的能力。
念及于此,他也不再追求语言艺术,力求以最佳姿态展现自己。
“客观来说,他们不同意,乃至激烈反对,都是有原因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出于好心,并不全是为己。”严嵩说道,“历朝历代,兼并从未断过,可平心而论,兼并也并非全是坏处。”
“呃,臣这里是指教育资源的兼并,非是土地兼并。”严嵩补充。
李青抿了口茶,“不用这般谨小慎微,大胆说便是,你的想法很能代表大多数官员。”
“哎,好。”
严嵩心理负担去了大半,继续说道:“说起兼并,朝廷才是最大的兼并者,可朝廷兼并有错吗?一点没错,因为朝廷需要兼并财富,以维持王朝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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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需要官吏惩治不法之人,需要军队保护百姓……当然了,官吏也有奸恶,然,真正可怕的是没有了秩序,这些只是朝廷兼并的用心。”
朱厚熜:“说下去!”
严嵩拱了拱手,继续道:“此外,朝廷兼并各种资源,可以更好的治理百姓,更能稳固祖宗的江山社稷。
财富的兼并,会让百姓变的贫穷;权力的兼并,会让百姓变得软弱;认知的兼并,会让百姓变得愚昧;
财富、权力、认知,三者兼并,会大大降低朝廷的统治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