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观礼的人们,更一片躁动混乱。
交头接耳议论声,惊呼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甚至就连那些出身曹家一派的官员,也不由得满面骇然,惊诧万分。
谁能料到,好端端的一场皇家寿典,本该隆重喜庆无比的,却节外生枝发展到眼下这局面?
景隆帝端坐龙椅上,与陈皇后一左一右侍候在曹太后两侧,依然沉默不语。
可脸色已难看至极,死死瞪着台下那个罪魁祸首狂妄小儿,双目喷着火,阴郁得快要能刮出几斤寒霜来。
当朝宰辅陈无相却是来回踱着步子,急得满头大汗。
唯独意外,右相曹牧竟也是满面动容。
哪还有之前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老谋深算的高深城府之态?
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面色凝重,竟不见丝毫该有的欣喜之色。
柳俊彦站在最末端今年恩科高中的才子队列中,又何尝不是瞬间震惊骇然得无以复加?
隔着老远,瞪大着双眼死死望着高台中央那雕龙描凤金丝镶边的座塌上,依然满面威严怒色的曹太后,一时只感觉心脏都扑腾扑腾跳得厉害,都快提到嗓子眼。
此时此刻,脑子里只反复萦绕着一个念头……
那个死变态,终于要人头落地了!
太后亲下的懿旨,进了死牢,那绝对是神仙也救不了的!
从今以后,长期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要搬走了,再也没人能影响到他“京城第一才子”的声名地位了,再也没人能折磨得他整宿整宿做噩梦睡不着觉了!
可不知为何,心中竟突然只觉有些莫名的荒诞。
那个死变态,一身惊世绝伦的才学,年纪轻轻便已名动天下无人不知。
斗南楚、灭西诏宋吕、败虎狼庆国、建临州医学院、创办临州科学研究院……此般种种,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创举?
位列国公、官拜正四品、封文圣公……又是何等的荣耀辉煌不可一世?
史册上,都注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最终,没死在南楚大诏司马游四方反叛大军的凶险绞杀,没死在虎狼庆国女皇帝李轻眉的屠刀下,没死在功高盖主的天子忌惮……
却死在今日的鲁莽行事!
实在有些荒唐可笑,似乎还有些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