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张叔夜

张叔夜却有不同的看法,说道:“我听说之前官府也派人围剿过,只是那二龙山山高路险,只有一条盘山小路可以上山,二龙山的草寇们在那路上砌了两丈高一丈厚的城墙,墙体中间有厚厚的铁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此多次围剿都失败了。现如今虽然占了天时,但不得地利,还是不可轻易动兵。”

张伯奋对张叔夜的话不以为然,回道:“《孙膑兵法》说:‘城小而守固者,有委也;卒寡而兵强者,有义也。现在他们一没粮食,二没道义,我们不要强攻,只需要守住他们下山的路,过段时间这伙盗贼没了粮食自然要投降。”

张叔夜道:“你想法不错,但是我听说那些盗贼首领们还是讲道义的,之前也多为除暴安良的正义之士,依我看不如想办法招安,也省的兵戎相见。”

张伯奋反驳道:“《黄石公三略》说:‘善善不进,恶恶不退,于国有害’,贼寇就是贼寇,我们与他势同水火,要么他们被灭,要么我们被灭。如果做了贼闹腾一场就可以做官,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先做贼再做官,还要读书考取功名做什么用,安分守己的人年俞古稀,求一进士而不可得,到处滋事扰民的人反而有终南捷径,如此这般天下不是要大乱了吗。”

赵启听得哑口无言,心中只有三个字:“有道理。”他刚刚好像听了一场精彩的辩论会,张伯奋就是获胜的一方。张伯奋眼见自己的这位良将父亲说不过自己,也是志得意满,脸上露出获胜后得意的表情。

张叔夜有些生气,责备地说道:“休得胡言,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去操练士兵。”

张伯奋回道:“我们今天才刚到呀。”但是眼见张叔夜有些生气,不得不出去查看士兵情况,又说了声是,怏怏而退。

张伯奋走后,张叔夜对赵启说道:“让殿下您见笑了,大郎兵法读了不少,只是有些道理他一时还不太明白。”

赵启却有些欣赏张伯奋,一来是他想要为国出力,二来是他年纪轻轻就能把张叔夜这位能臣驳倒,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再看看张叔夜,似乎说不过自己的儿子,就生气了,不免有“以势压人”之嫌。

赵启回道:“我看大郎说的很好,不如给他个机会单独历练一下如何?”

张叔夜连忙挥手,有些担忧起来,嘴上说道:“万万不可。”

张叔夜看了看赵启疑惑的表情,解释道:“大郎讨论兵法确实头头是道,我想有些道理他到了一定的年纪自然就会明白,有些话说出来有不敬之罪,因此平时没怎么开导他。今日看见大郎影响到殿下了,那么臣冒死进言,望殿下先恕臣不敬之罪。”

赵启回道:“老丈不需要担心,有话直说就行。”

张叔夜道:“谢殿下。”

然后又说道:“贼有小贼,中贼,大贼。小贼不过三五成群,这些人对自己对家庭和社会都毫无责任感,为人唾弃,如果被抓到,要面刺金印,发配到苦寒之地。中贼如二龙山,聚集几百人马战山为王,祸乱一方,这些人组成复杂,有的是被人陷害,有冤难申因此上山,有的是单存为了生存下去而上山;至于大贼则是占据州府,称霸一方,如果州府多了就称王称帝,与国家分庭抗礼,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就是这个道理。这些贼中也不乏许多能人异士,如果改邪归正或者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是可以招安的,像梁山人马打的‘替天行道’大旗,可以给招安的机会。须知我朝百姓是以农耕为主,并非横行海洋的强盗,让百姓春天可以种地,秋天可以收成,就是最大的正义。一旦动起兵戈,无论是否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受伤的永远是百姓,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招安减少的的是百姓之苦。如果是残暴不仁之徒,万万不可给招安的机会,如霸王项羽,虽然力能拔山,然而坑杀秦国降卒20万人,虽然他是为了楚国报仇,但是自秦朝一统以来,天下一家,同为一国之人,不再分什么秦人楚人。还有他每打下一座城池,必然屠城,兵锋过处,鸡犬不留,这样的人是不可以给招安的机会的,只有杀之以祭奠无数的曲死冤魂。总之是否动兵,是否招安要根据不同的情况综合考虑,而大郎只站在道德的高点上看问题,未免有些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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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听得入迷,张叔夜说完了以后赵启仍旧在等着他继续说,仿佛在说:“没听够呢,您请继续讲。”等了一下,确认张叔夜不再继续说了以后,赵启忽然作揖,心悦诚服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想拜您为师,请先生教我。”

张叔夜谦虚地回道:“臣只是一介武夫,怎么敢教殿下呢?殿下将来回到宫中,无论文武都有天下最好的师傅来教你。”

赵启心想:“虽然宋朝重文抑武,但是如此能臣谦称自己为一介武夫,看来对武将的压迫有些过了。”赵启跪下再拜,说道:“您是觉得我诚意不够吗,我真心求学,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张叔夜慌忙扶起赵启,赵启仍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张叔夜见赵启十分真诚,于是回道:“臣怎敢受殿下如此大礼,殿下既然看得起老夫,那我一定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殿下。”

自此只要张叔夜有时间,赵启必然来请教问题,张叔夜也将自己的知识倾囊相授,赵启学问、礼仪、武艺、韬略等等方面都有很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