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族开始用箸,北西洲人开始用刀叉,那时大食还不叫大食,属于南大西洲闪含族的一支,仍然在用手而食。
“十七姊你说的没错,北西洲先民最初也是用手,后来用刀,再后来发现用刀不够,又加上了叉子。这就有意思了。咱们的先民也是先用手,再加入刀,之后发明了箸,取代了手,再之后认为刀是武器,有杀伐意义,放置食案不合礼仪,于是撤下了刀,只用箸。”
萧琰眉毛一抬,流露出有不同看法,但她看出萧桥的话意没有说完,就依然注目倾听。
“十七姊,我们西陆分院在十年前设立了一个课题,研究生活习性对民族习性的影响。三年前,我很有幸加入了这个课题组。”
“哦?”萧琰很有兴趣。
“十七姊,我觉得,从生活习性看一个民族的性格,这很有意思。”
萧桥向她扬眉一笑,专注的目光有一种深邃。
他的眉浓黑有英气,却不是英锐的剑眉,而是一字平直眉,在他年轻朝气的脸庞上,增加了一种稳重,让人觉得年轻却没有年轻人的青涩;当他专注看你时,就让你感觉到一种可信。
“譬如大食人、欧罗顿人、突厥人、乌古斯人……这些凡是以手、刀叉为食具的,都是偏重武力夺取,因为这种方式最直接,就像用手吃饭、撕肉,最方便快捷;而用手撕肉,用刀叉切、割、戳,都是一种暴力方式。这里面天竺人是一个例外,他们属于森林系,以手而食是亲证自然,崇尚静思而不崇尚暴力,这个我们以后再讲。再说用箸,它不会撕、切、割、戳,破坏食物的完整,只是食物的转移。”
他说道:“咱们用箸的民族更讲规矩,讲究在秩序中以规则获取利益,最痛恨的就是以武力打破规矩夺取利益,因为这意味着破坏秩序——我们不信神赐食物,相信自己生产才能获得更多的食物,生产就要有秩序,任何对秩序的破坏都是对生产的破坏。
“箸头向内合拢,才能夹食物,这意味着我们的习性是向内,相信内在的,才是最大的力量。夺取他人食物,可以得一时饱,却是向外,依赖别人的产出,这就不如靠自己。自己能生产,才是最稳定的来源。这就又回到了秩序,规则。稳定利益的源头来自生产力,而生产力就要在秩序中保障。”
萧桥明亮的眼睛中有一种深沉的锐利。
“一个民族的生活习性,是祖先们面对自然、面对生存做出的一种选择。这种选择刻入血脉,繁衍遗传,就形成了民族习性的不同,也是对待世界的不同。用箸的最大特性就是规则、秩序,这是和用手、用刀叉的最大差异。世界是要有秩序的,因为秩序才能稳定,稳定,才能继续发展,文明成果才能传承下去。十七姊,你说呢?”
萧桥最后这一问,也有些锐利。
不同于他之前的热情、开朗,隐隐有种锋刃的感觉。
萧琰拿起托盘中的清水,慢慢喝了一口,然后抬目,对萧桥说道:“秩序,规则,这是必要的。”
这位堂弟话中另有意思,不只是说食具,不只说民族习性的不同,应该是在表达他的观点、倾向。
规则、秩序的对立面,就是暴力、破坏。
而最大的暴力,往往来自于最强的武力。
人间最强的武力是军队,但军队有秩序,有帝国的权柄、法令规则约束。
人间之上,却还有一种力量,是权柄、规则很难约束的。
……
结合自身来西洲的使命,萧琰不得不怀疑萧桥对她说这些话的用心。
以她的性情,很少怀疑人的用心,尤其是对亲人、朋友,但她有敏锐的直觉,能够感知他人的用心。
萧桥不是宗师,以他在族中的地位也不够资格接触天启计划,萧澜虽然是他母亲也不会透露;但不排除以他洞察信息的强大能力觉察出蛛丝马迹,进而怀疑她出使西洲的使命:她是萧氏最有潜力、最年轻的洞真境宗师,武道前途远大,如果不是重要的、特殊的使命,萧氏不可能同意她在这时候被派到危险的西洲——萧桥怀疑她来西洲是和云端武力相关,这就是合乎情理的推测。
当着她面说出这番话就耐人寻味了。
萧琰认真看着堂弟年轻的脸庞。
这个年纪,是最有理想的年纪。
萧琰自己就有理想,而这位堂弟的理想,似乎跟她有着背离。
萧琰认真说了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年轻,多么好的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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