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点头,实在是不明白。
“你与官家关系甚好,吃喝玩乐都在一处,时间太久,忘了那可是大宋官家啊~”
蔡攸悚然一惊,如果这事情是官家暗示甚至明示的,那可是把蔡家往悬崖下推啊~
“国朝与士大夫共天下,臣子非是奴仆。”蔡攸道,已是额头见汗。
“你不该记着文宽夫(文彦博)这句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为父曾与文正公(司马光)共事,当年我们便讨论过这话,有不妥当处。”
“一者,不与百姓共天下,于是才有了梁山之祸患,汝观此子作为,可不是与百姓共天下?”
“二者,官家终归是官家,若这句话真信了,容易要人命,不如听听乡间俚语,伴君如伴虎实在~”
“这···”蔡攸无言。
突地,悚然一惊,如果官家是故意让父亲做的呢?!
看蔡攸那一脸惊恐和不行,蔡京知道儿子想到了这一层,于是继续问道,“你久在君侧,且说说,当今官家是何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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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官家人物俨雅,颖悟绝伦···”
“呵呵,你怕是在官家身边呆久了。我且问你,这些与做皇帝有用?”蔡京打断了了蔡攸的话。
蔡攸冷汗都下来了,这是指斥乘舆吧?
“官家百事皆能,唯不能为君!”蔡京端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蔡攸确实是惊骇欲死,赶忙看四周,很好,窗户是严实的,书房也没有其他人。
“阿爹,阿爹慎言~”蔡攸道。
蔡京微微一笑,如果自己家中,父子之间说些话还不能随意,那自己这十多年不是白干了~
“好,官家的事情不说,只说为父为相十数载,身后名恐怕是留不住了,为父性喜奢华,私德上也不是多无暇的仁人君子~”
蔡京对自己什么人,还是有些逼数的,就是坏事做的不少,所以才担心~
“父亲于天下有大功!”蔡攸道。
蔡攸说完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心中,父亲一直是自己的榜样。
“这天下或许没我会更糟一些,但是最多也就是遭一些罢了。”
“为父原本也曾想过做个裱糊匠,修补这江山,只是这天下修补不住,所以就这么凑合着过了。”
“根源就在官家身上,宿元景去了趟梁山,曾经跟我说过,说那梁山有言语,为人君王,还是少些爱好的好~”
“仔细想想,这话实际很对,咱们官家就是喜好太多了些,才折腾出许多事~”
“所以这天下,就如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早晚要出大乱子~”
“所以这立功立德,为父都不想,只想着为父死后,蔡家能有个好~”
顿了顿,到底是年纪大了,话说多了也累,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
“为父大观三年去职,原本想着顺势隐退,然后安享晚年,只是~不成啊···”
“为父得罪的人太多,有些人不讲究啊,想着为父死了才好,蔡家最好也彻底踩死···”
蔡京看了眼蔡攸,如果嫡长子能扛起蔡家门楣,自己或许会有不同的选择吧,只是那失了权势的日子,当真难熬啊~
摇摇头,蔡京继续道,“官家许是也觉得其他人伺候他不如为父伺候的舒心,所以才有了父亲的起复~”
“只是这一场起复,倒是让为父看的明白,这大宋,终归是官家一个人说了算的。这点你要牢牢记在心里,官家真要想做什么,为父不能拦着,或许能让他做不成,但是不能不做。”
蔡攸默然,似乎今天从父亲口中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官家,那个言笑晏晏,谈笑风生的官家,原来是这般的官家~
“那梁山的报复我们如何应对?”蔡攸问道。
“不应对,我给韩存保通了消息,所以这账再如何也不能算在咱蔡家头上···”
蔡攸一愣,还能这么玩的?
··· ···
“还能这么玩的?”王烨也是一愣。
梁山如今已经是初步拟定招安方略的正收编土匪,所以韩存保和王烨并骑而行,身后是梁山狼骑,韩存保身边只有一个副将相随。
“文官玩的都脏,基本没有什么好人,你父亲算是难得的不错的有趣人物,像蔡京那种,也比较多,所以这事没什么奇怪的。”
“也就是想弄死我的是当今官家?”王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