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央又问:“妖人是何物?怎么纠缠上你家小姐的?”
李管家想了想说:“小的不知他是何物。他自称灰月公子,与小姐去年元宵节上相识。他得知小姐身体有恙,自告奋勇地前来拜会老爷,声称能治小姐的病。”
“苏小姐得的什么病?”
李管家面露难色,犹豫地说道:“小姐每次月事时间长达半个月,痛得死去活来,甚至晕厥过去。再就是小姐经常睁眼睡觉且满地乱走,也看了好多医生,吃了好多药都不见效。”
“苏小姐芳龄几何,可曾婚嫁?”金石突兀地问。
芜央、姜阳和涂莉都是一脸疑惑。
李管家仿佛明白金石的意思,如实回禀:“小姐年芳二八,未曾婚配。”
“他治好苏小姐的病了吗?”芜央不解,继续追问。
“回大人,自从灰月公子住进苏府,小姐的病确实渐渐好转。”
芜央不解:“怎么治的?”问完,他发现金石盯着自己,目光甚至有些怜悯。虽然,芜央明白灰月公子和苏小姐的关系,但是他心里清楚金石一定是知晓了某些他尚未弄懂的事。
李管家回答:“不曾用药。”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让众人更加疑惑。李管家也不解释,继续说:“半年前,苏老爷的一位白泽府友人来家中做客,当众指出灰月公子乃妖物所化,并揪出了他袍子下的长尾巴。老爷将妖精奉为座上宾,脸面上挂不住,将灰月公子赶出了苏府。”
涂莉峨眉微蹙:“未免太不讲情面。”其实也不怪苏府执,妖精毕竟低人一等。
金石不以为然:“赶他走算客气了。”他明白李管家的难言之隐。
李管家向金石拱手示谢,继续说:“从那以后,那混账东西三番五次夜闯苏府,都被我们及时发现赶跑。不过,他跑得极快,有时直接飞走,实在没办法擒住。”
“他会飞?”芜央和金石同时看向涂莉。
涂莉尴尬地摇摇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是啊,虽然飞得不高,但是我们这些寻常家丁也是无可奈何啊。”李管家叹口气。
“在都城时,为什么没找白泽府帮忙?”
“白泽府的人也追不上他,建议老爷直接射杀。老爷宅心仁厚,不忍杀害,就封死了小姐的门窗,不让小姐踏出房门半步。”李管家如此回答。
芜央问:“灰月公子长什么样,尾巴什么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长得十分白净俊俏,书生打扮,总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和这位公子有些神似。”李管家指着金石,“尾巴什么样,我没看清,好像是灰色的,很长。至于特殊的地方,有一次我们用绳索套他,他力气巨大,挣脱逃走了,边跑还边学狗叫,像是嘲笑我们一般。”
“耳鼠?”涂莉和芜央同时喊出来。
“啥?”众人齐声疑问。
芜央和涂莉互相看着对方,表情像是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耳鼠活在传说中,压根没人见过。芜央一次因为打架斗殴被惩罚,打扫白泽府的地下书馆,偷懒时随意翻看一本旧古书,其中一章描写了上古之战,里面提到了耳鼠。可是,涂莉是怎么知道的?她也翻过同样的书?
“耳鼠是什么?”姜都头问。
芜央扬了扬下巴,示意让涂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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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莉接住众人的目光,脸颊微红道:“我也是听家中长辈说过,耳鼠是兔头鹿身长尾巴,会飞善狗叫,其肉可以治疗腹痛、防止噩梦、解百毒。”
“妖人给苏小姐吃了他的肉?”姜阳吃惊地问。
“那倒未必,这些只是传说。有人猜测耳鼠是特殊际遇之下,由兔和鹿交合后变异而成,采日月精华,千年修成人形,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奇兽。”涂莉顿了顿,补充道:“古代的读书人中,还流行一句‘耳鼠现,圣人出’的说法。”
“这样看来,苏老爷作为读书人,可能是知道了的耳鼠身份,所以不忍杀他。”金石猜测道。
没想到涂莉比自己知道的还多,多亏让她介绍,芜央心中暗想。他倒不关心什么圣人不圣人,传说的生物现身,会不会和奉召星有关?
“他可曾威胁过你家老爷?”姜都头问李管家。
李管家瞪大一双小眼,连连点头,仿佛就等着别人问他:“在都城时,老爷禁止小姐出屋后,托媒婆为小姐寻亲事。那混蛋不知怎么得了消息,竟将插着死老鼠的箭射在老爷门上,还扬言,敢把小姐嫁给他人,就杀了老爷。”
“大胆妖人,竟敢威胁朝廷命官。”姜都头哼了一声。
李管家气得跺脚:“是啊,简直该杀!上个月,老爷得知杞县分府有空缺,就申请调任过来。我们连夜出城,就怕被那妖人发现。不曾想,他还是追寻到此。昨夜,他翻墙闯入,进了小姐的闺房,幸亏被巡逻的家丁听见,告知了我,才将其赶跑。老爷得知后,放心不下,让我们在后院值班巡逻,前院就空了人。下半夜,我听见正房有嘈杂声,急忙赶过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灰月公子正瘸着腿逃到墙根,看见我便翻墙逃走了。我冲进房里,老爷已经遇害了。”说完,李管家欲掩面而泣。
“你先别哭,”芜央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李管家瞬间噤声,芜央接着问:“你说他受了伤?”
“似乎是腿受伤,跑起来有些拖沓,”李管家有些犹豫,“后来,我在他逃跑处检查过,并未见到血迹。”
“之前没听到正房有响动?”芜央继续追问。
“没有。”李管家面露悔意,跺着脚说:“我要是留个人在前院就好了。”
“可曾见到其他妖人或妖兽出没?苏府执手中可有兵器?尸体有人动过吗?”芜央接连发问。
“你是说除了灰月?”李管家用力地摇头,“没有。我家老爷不会武,手里也没有兵器。尸首一直在这,不曾有人动过。”
芜央仔细察看了屋中的墙壁和陈设,并未发现异常。他又来到客厅简单翻看了那些被弄乱的书籍,不过是些读书人爱看的经史书籍,没什么特殊,只是好像少了什么。
芜央想了半天,扔掉手中的书,回身问道:“李管家,苏府执平时在哪里办公?”
李管家回答:“就在家中,偶尔去矿山巡视。”
芜央又问:“那开山府的账册呢?”
李管家在一处书架上翻了翻,挠了挠头,疑惑地自言自语:“奇怪了,我记得老爷平时就放在这里的。”
芜央盯着李管家说道:“嗨,算了,我随口问一句。”他沉吟片刻,突然想起门口的匾额,没来由地转头问姜都头:“苏府执的上一任去哪了?”
“哦,他的上一任是张涉张府执,一个月前暴病身亡了。”
“什么病?”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官场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姜都头明明是不想说,芜央心想,我一会换个人问。
姜都头见芜央沉默,不再询问,就让人把李管家带下去。“芜大人想到了什么?”他试探着问道,灰色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芒。
“毫无头绪。”芜央摇摇头,“姜都头,我想拜会下苏小姐,不知她人在哪里?”
“苏小姐还在后院闺房,我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