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少了不该少的,又多了不该多的。
她摸了摸枕边,焚妄不见了,那根发带却悬在帐子上,松松垮垮地打了个双环结。
静静垂落在一角,在渗漏进来的风中飞舞蹁跹,似白色蝴蝶柔软透明的翅膀。
她下床行了两步,一张沾了墨的玉石纸落在脚边,上面绘着她一直解不开的剑阵。
慢慢走过去,镇纸下是一沓厚厚的,足以让她修习一辈子的阵图纸。一张张翻过去,上面的注释清晰,一笔一划,力透纸背,似要划破纸张,在她心上剜刻。
一张张玉石纸从掌心滑落,甚至有些沾在窗外吹进来的雨水上,晕开一片墨迹。
她迷惘地慢慢蹲下身,慢慢伸手,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感受到一种近乎窒息的难受,如潮水般涌来,几乎淹没她。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痛令她只能低头,极为迟缓地将那些纸捡起来,一张张小心压好。
推开门时,晏画抱着一只小竹篮坐在檐下从打盹,看见她立刻清醒过来,惊喜无比:“你醒了?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我用了那么多药,一点效果都没有……”
外面似乎下过了雪,如今已化了大半,千里青山,皆覆薄雪。
这种天,竟会下雪。
雪中不知缠绕着何物,絮絮绕绕地漫着银色神辉,一时刺目至极,谢拂池不禁闭上眼睛。
这是什么?
“时嬴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她不知为何要问晏画这句话,可还是期盼晏画能回答自己。
晏画沉默一瞬,轻声道:“你昨天不是说那个果子很甜吗?他出门去找了,很快就会回来。”
谢拂池长发覆背,微侧脸颊,似乎重重地吁出口气,“嗯,我会等他的。”
这一等就是很久,时嬴始终没有回来。谢拂池双眼一眨不眨地凝着远处青山上微微的薄雪,静静站在那里。
等了一会,她又觉闷闷地,觉得自己跟有些痴了似的,于是问晏画:“画城已经没了,你打算怎么办?回青丘么?”
晏画说:“青丘现在是我二姐姐做主,我跟她向来不对付,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说话间,巴掌大的小龙从篮子覆盖的锦缎下探出头,眼神懵懂,被檐下滴落的水一激,立刻缩回头去。
一闪而逝,谢拂池也看到了,“闻昼?”
晏画有些尴尬,“是啊……他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总不好把他一条龙孤零零地丢在这里,想先送他回妖府,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谢拂池应了一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