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哈哈大笑,“胡闹,胡闹,小伙子你意思是说,我们拿着碗去装庐山姑娘流下来的津液咯,然后拿回来浸泡烧鹅,哈哈,有趣,有趣。”傻苍道:“老板,这可是一道生财的好办法啊,你想想,这烧鹅不但酸甜可口,还带有黄花大姑娘美妙不可言喻的异香,肉未入口,香已醉人,肉入口,如初吻乍碰,红唇轻触,简直妙不可言,少年人吃之,如痴如醉,青年人品之,深溺不拔,中年人赏之,此生足尔,老年人闻之,惟概叹而已!”
傻苍说得似乎确有其事,不想一声“无聊,下作!”的轻微骂声在纷杂中传来,他转头四顾,周围食客喝酒的喝酒,吃食的吃食,谈笑风生,谁也没往这边瞧来,应该不是骂他的。
胖掌柜听得连连摇头,连道:“胡闹,胡闹。”
黄秋生耳朵竖了起来,一会儿后道:“老板,你这杨梅是产自庐山?”掌柜拍手赞道:“不错,不错,我家的杨梅产自庐山之巅,吸尽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一棵果树最多只能结出三斤果子,而这三斤果子当中,又只有十至十五颗达到我们选用的标准,绝对是精挑细选而得,每一颗杨梅果色深红诱人,果肉饱满多汁,一掐就能出水,可真是比十八岁的大姑娘还要水灵。”
黄秋生道:“嗯,宁要庐山杨梅,不要庐山妙龄,妙,妙极。听得我食指大动,你们还有什么拿手好菜,快快送上来。”
掌柜道:“就来了,你瞧。”指着小二送上来的一盘菜道:“这一道菜叫‘黄金虾’,你先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吃出什么感觉出来。”
黄秋生伸出汁液淋漓的手指去抓虾块,被掌柜白白胖胖的手挡了去路,黄秋生脸色一变,但因脸上毛茸茸遮掩脸皮,掌柜看不见,并未缩手,说道:“客官,鹅汁虽妙,加在虾块上面就破坏了它原本的味道,这道黄金虾须得原汁原味吃,方能吃出它的特别。”黄秋生哈哈一笑把手缩回,用比铁片还要硬的衣袖擦了擦手,伸手拿了一只虾放入口中咀嚼,吐出虾皮,大声赞道:“好虾,外焦内嫩,肉质软而不松,肉中有一股清香,令人特别回味,很特别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掌柜,那是什么香?”
掌柜一脸得色,道:“客官,你认为我这道黄金虾怎么样?”黄秋生道:“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虾,无可置疑。”掌柜道:“这道虾,从食材到配类都非常讲究,虾从几百丈高的雩山主峰军峰山上涧溪中捕捉,绝无污染。”
傻苍插口问道:“老板,污染二字作何解?”
掌柜一颗圆圆的脑袋似乎是直接安装在肩膀上,瞧不见脖子,脑袋摇晃带动身子摆动,吟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淤泥,污也,出污而不染,污染二字,从中可解。即是我的虾没有污移肮脏,捕而生吃,并无不可,世人皆知鱼生,殊不知还有虾生,雩山虾,正是虾生宴中的极品。”
傻苍道:“吹,你就吹吧,只要是你家的东西在你口中都是极品。”掌柜道:“非也,非也,非但在小的口中,更在抚州城百姓口中。”黄秋生道:“好啦,好啦,那虾肉中的清香到底是来自何种香料?”
掌柜目光转向傻苍说道:“这位客官,你先尝尝,瞧能不能识别其中的纷芳。”傻苍夹起一只虾放入口中,咽下去后又夹一吃,连吃六只,才仰起脖子道:“我知道了。”掌柜双眼放光,问道:“你知道香从何来?”
傻苍道:“肉中香味有二种,我连吃了六只,才辨别出第二种香味。”掌柜一拍大腿叫道:“正是,正是,是那两种香,快说,快说。”
“武夷深山老岭,长有珍稀茶树,名曰‘星村茶’,其茶水为深琥珀色,其香浓烈,这第一种香,是为茶叶之香。”傻苍边说看看掌柜。掌柜大喜点头道:“说得很对,说得太对了,那第二种香呢?”傻苍道:“第二种香比茶香淡了不少,并不是你们在烹制过程当中加入的。”
掌柜拉了张凳子坐下来,颔首不语,两手轻拍,以示鼓励。
傻苍道:“这第二种香,是松香,只因星村茶叶在制作过程中,是用松针或松柴熏制而成,锅中茶叶吸收松火之味道,以致你用茶籽油及星村茶叶炸出的雩山虾带有神秘的松香味。”
“你还知道我用的是茶籽油?神奇啊,太神奇。”掌柜双手抓着傻苍双臂,“你是怎么知道的?”傻苍道:“虾肉中只一种肉味,猪油可以排除,而我在品尝黄金虾时,并没吃出花生的泥香,又福建江西两地山岭间多种茶籽树,可见民间多有食用,综合起来便容易得出答案,并不算神奇。”傻苍说得头头是道。
“说得太对了,第二种香就是松香,正是这道炸虾的精髓所在!哈哈,原来这位小客官才是真正的美食家,失敬失敬。你们等等,呆会要上一道镇店名菜猪肚鸡,请你们再品尝品尝,发表宝贵建议和意见。”掌柜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