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正在琢磨着关于陈师道的命运之事,秦湛却突然关切地提到了另一个人:“对了,履常师叔前段时间提及,说是文潜师叔一家人去年年底从宣州迁徙黄州时,却说是在过长江的时候,失去了音讯,那里的人说是多半是沉船遇难了,他现在想起,时时很是悲伤。”
秦刚也不隐瞒地说道:“文潜师叔一家没出事,他也在我的安排下去了流求,目前担任流求中丞,正在岛上的各州巡察监管,忙得是不亦乐乎!”
“是嘛?”秦湛闻听之后,既有惊喜,却也并不惊讶,反正他是已经习惯于这个十八叔经常带给他的意外了,“这么说,如果这次我去看望父亲,也能见到文潜师叔了?”
“是啊!”秦刚想到刚才思考的事情,却也是下了决心,便对秦湛说道:“这履常师叔不是在京城一直没什么事情做嘛,你这次走之前,可以先向他探探口风:先给他提一个假如,就说如果有这么一个地方,老师、还有文潜师叔都在那里待着、又觉得非常好的地方,他有没有兴趣,也愿意举家过去与他们一起相聚?”
秦湛眼睛一亮:“你想安排履常师叔去流求?”
“当然不能明提了,所以需要你先试探、再暗示,然后再看他的反应,到了最后便可以一步步地向他说明白。”秦刚微笑道,“只要他愿意,正好这次你去流求,就可带着他一家人都过去。”
“刚哥!我知道你心思缜密,料想我的担忧也是多余的。”李禠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提出,“你在流求操办的场面这么大,如果只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那倒还好说。我倒也不是对履常叔一家去流求有什么看法。只是,一则去的人都有着蜀党的共同特征,也都是新党人盯着的重点。二则与那里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万一这里面出个什么事情,刚哥你的仕途,就不担心会受到影响吗!”
“就是就是,我刚才听你说这流求几十万人口,还有那么多跑生意的,十八叔你就不怕这里面会有人把这岛上的各种情况都泄露出去?”秦湛也是非常地担心。
“能够泄露出什么呢?”秦刚微微笑道,“知道流求情况的人是很多,但他们大多只是一鳞半爪,又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商人只管他运的货好卖、两浙官员只希望辖地里的流民能有出路、偶尔来往的百姓只希望这片海外净土能让他们更安宁。没人吃饱了没事做去乱捅情况的。”
看看大家都还有点担心,秦刚继续给他们分析:“再说了,我是不怕流求的事情越传越神、越传越大。因为就如你们所说的,这些消息一定是有可能传到如今朝廷里的那帮人耳朵里。所以,我就希望他们所能听到的消息,越大越好,越夸张越好。先不说夸大后的情况,就拿眼前来说,一个堂堂朝廷任命的沧州知州,在远隔万里的东南海外,能拥有一片几十万人的海岛?境里有还有数州之地?又收容了众多的旧党逃亡人士?你们想一想,这样的消息会有人相信吗?”
“但是,他们会不会去流求岛去求证呢?”
“谁去?谁敢去?或者说谁能去得成?”秦刚不屑地笑了笑,“不是我瞧不起朝中的这帮着大臣,平时让他乘船去个高丽、倭国都会推三阻四的,更不要说这个他们摸不清任何底细的海岛。退一万步讲,真有不要命的人去,那他们也就基本没有这个命了!”
“也是,我去海港接货的掌柜,还看到有护航的军队……”李禠说了一嘴,便基本明白了这个意思,反倒是向秦湛说,“其实也就是他们,不会去怀疑过刚哥的能力与实力,所以,刚才我们聊到这些事情,才会相信它的真实性。但要,是真的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和外面的任何人来讲,凡是听到的,没有一个不会认为这都是胡说八道、或者是天方夜谭啊。”
“十八叔,今天我也是多喝了几杯,也就趁着这酒劲多问一句了,你花费如此大的心思,布局了这一块化外之地,应该是有着自己的长期打算吧?”秦湛觉得今天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样一个长期存在他心底的问题,不问出来总是憋在心底难受。
“长期打算?”秦刚笑了,看看他俩,“都是自家兄弟,你们说说,我会有什么长期打算?”
“数州之地、几十万生民、每年至少上千万贯的生意,还有那么多的船队与护航兵将……”李禠开始蒙头吃起了菜,嘴里的话虽然含混并压低了声音,但在这小屋子里,却是四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刚哥你要是说想在那里割据称诸侯都算是小事情了,我说啊,就算是在那里黄袍加身我觉得也差不多了!”
“禠哥!这话可说不得啊!”秦湛听得惊出了一身汗,而一旁的胡衍却是在桌子底下的身边冲着李禠举了举大拇指。
“有什么说不得的?你是觉得你家十八叔哪一点够不上呢?”李禠本来就生性豁达,做了这些年的生意,再看到自己父兄的结局,早就不把朝廷当一回事了,“他赵家的江山,不也是自己做强做大了之后这样子抢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