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据报,西夏自屡败失地后,多求助于北朝,且对辽妄言我有收复燕幽之举。因此臣认为北朝生事,既有安抚西夏之意,亦有窥探我朝之兵力之实。如若不加注意及防范,恐其顺势南下成患。”知枢密院事曾布却是对此提出了警告。
“河北之地虽然无险可依,但是这些年来,我军还是在边界广植柳榆成林为屏,引黄河水为塘泺之地。且这些年来,河北诸军州重镇的城池,都因水泥应用而有加固。辽人若仍只是打草谷劫掠为主,自然难以阻挡,但说要是攻城拔寨,恐非会如他们之意。”林希觉得自己入了枢密院后许久,也是能够就军事上一些事情有所了解并可以发表独特的观点了。
“哼!如今可是冬天!”曾布很不屑地用这一句话驳斥了。
在座的懂得对辽局势的人都很明白:辽军一般不会选择在夏天入侵,一是战马在夏天会掉膘,二是如林希之言,河北所做的这些防御措施在夏天的时候,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的。尤其在河北境里分布的大片塘泊河泺之地,不但可以阻止辽人的战马畅快行动,而且还非常有利于宋兵通过船只的沟通运输。
但是这个看似天才式的北线防御手段却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一旦入冬之后,河流结冰,塘泽便结成了冰原,原先密不可破的防御战线在此时顿成了一马平川。就算是那些柳榆林,也只能对于战马的飞速疾驰稍稍起到一点点的缓阻作用。
因此,每年一到深秋之后,河北之地便会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
而如今还在正月里的隆冬时分,河北水长城的防线对于辽人的骑兵等同于无物,曾布嘲讽林希的点正在于此。
“北朝趁此时节大举南侵虽有其可能,但也可能只是其南京道的少数官员的个人意愿。而且据老臣所知,目前在析津府的知南京留守事萧得里底本乃是一不思进取的契丹贵族,只是刚刚到任的统军使耶律郭三的确是个喜好用兵的北人,最近边境的军事举动,理应与此人到任,急于立功而有关系。”章惇沉默了好久,此时才慢吞吞地开了口。
“按照章相的说法,就是对于眼下的情况不必担心喽?”曾布不忘送上一句讥讽之语。
“恰恰相反,无论是其举朝大略,还是其地方偏策,辽兵南下,都是危及我朝军民生计的大事。”章惇皱了皱眉,感觉这曾布近来很是烦人,“国中之生死安危自然不可置于敌手!老臣以为,在辽人没有撕破脸之前,我们虽不宜直接调兵相抗,但却可以遣将布局以为对应!”
“遣将布局?”赵煦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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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章惇胸有成竹地说道,“河北路沿边,计有广信、安肃、保定与信安四军及真、定、保、雄、霸、清、沧等数州,其知军州者多为知兵事之人。当下唯一所短之处便在沧州,其知州为朝散大夫杜绅,之前为司农少卿,并无战事经验。此前边境无忧时其勉强可任。而视眼下之势,应立即遣一善谋敢战之贤臣而易之,并委其兼领高阳关路兵马副都总管一职,一则可提升边路防御之军务,二则以适当的反应震慑北虏异动。”
河北路因长临面临北辽的军事威胁,原先设有河北缘边安抚使司,后为防一路帅臣兵权过重,就像陕西路安抚使司一般,便分拆为大名府路、真定路、定州路和高阳关路四个安抚使司,各司分设安抚使并兼兵马都总管一人,钤辖二人、都监四人。
最东边的高阳关路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一职,一般都会由知瀛州的官员兼任。
而按章惇现在的建议,就另外选任一名知兵事的文臣去担任知沧州的职务,同时再兼任高阳关路安抚使司的兵马副都总管一职,意图通过这样的人事任用处理,一方面强化对辽边境的管理力度,另一方面也不至于过度激化辽人进行更进一步的动作。
实际上便是对于换任到沧州这一职位之人抱有着极大的期望。
“哦?章卿既有如此之谋划,相必对知沧州的新任人选已有打算了吧?”赵煦对此很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