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了种甘蔗发大财的机会,这一回种桑养蚕可不能错过了。
高不高价回收生丝且不说,光是能有一定的低价蜀锦份额,那就足以让人心动不已。
听说蜀国那边,有一种梅机,织出的提花绫锦,花纹图案奇特,花型变化多端,乃是蜀锦中的极品。
这等蜀锦一拿出去,不知多少人要疯抢。
所以荆州的大户人家,疯了似的要与蜀人签契约文书。
卖粗糖卖生丝多赚钱?
蜀地那里运来的粮食,又多又便宜。
赚来的钱,拿出一半买粮食,吃都吃不完。
种粮食,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只是作为普通百姓,前来买粮的汉子哪知道这么多门门道道?
他只是想趁着一年里粮食难得降价的时候,多买一些回家给妻小填肚子的父亲和丈夫。
“怎的这还不算贵吗?”
汉子气得满脸通红,“这么多年粮价都没变过,怎么今年就突然涨了这么多?你们这不是抢是什么?”
东家看到对方如此纠缠不清,“啧”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
“不是说了吗?今年粮食收不上来,这满城的粮店,都没有多少存粮了,全都这个价。这位客人,我说,你究竟要不要买?”
“买粮!”
话音刚落,但见店内一暗,又有几个走入店内。
看清了来人,原本质问东家的汉子不由地悄悄退到角落。
无它。
因为来人不但气势汹汹,而且佩戴着兵器。
这年头,能佩戴兵器在外行走的,要么是有家世,要么不是善类。
不管是哪一样,普通百姓都惹不起。
店家可比汉子有眼力多了。
他甚至看出几人身上佩戴的兵器是军中制式兵器。
“有有有!几位校尉,想要买多少?”
东家一脸赔笑地亲自迎接上去,哈腰点头地问道。
“你们这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
口气极大。
店家倒是见怪不怪。
这些年来,军中前来采购粮食,那都是常事了。
只是今年情况特殊,让店家有些忐忑不安,只见他有些小心地解释了一句:
“校尉们,今年粮食少,粮价可不比往年……”
“叭!”
一叠票子砸到案桌上。
“这是定金,你店里的粮食,我们全要了,还有后面院子仓库的存粮,不许再卖给别人。”
不问粮价,直接砸钱。
当场就把店家砸晕了,腰弯得更低了:
“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校尉大气!”
“定下了啊,不许再卖给别人,今日你们就清点好,明日我们会带人过来搬粮。”
话不多说,几人连看都没看角落的汉子一眼,就急匆匆地出门,看样子是要去下一家。
原本看起来被吓傻的汉子在几人出门后,顿时就是一个激灵,他似乎是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扯住店家的衣袖,急声道:
“东家,粮!粮食,我要买粮食!”
正在美滋滋地数着票子的店家,目光只顾停在票子上,连看都没有看汉子一眼,语气里大是不耐:
“你不是嫌贵吗?”
“买买买!我要买!”
上一回因为军中缺粮,强制征收百姓家中粮食,乃至放纵兵卒闯入百姓家中哄抢的事情,还是多少年前来着?
十年?
二十年?
不记得了。
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的父母,就是在那个时候活活饿死的。
这些年来,南郡粮食多得吃不完,似乎让所有人都以为天下太平了。
但见到军卒如此行事,一下子又让汉子想起了不堪回忆的往事。
“没有了!”
店家数完了票子,这才抬起头,“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都被那些校尉定下了。”
“东家,东家,你不能这样,我先来的!”
汉子把店家的衣服拉得更紧,神情紧张无比,甚至语气里有了几分哀求,“我先来的,你得把我那一份卖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随身携带的布袋倒过来,只听得丁零当啷稀里哗啦的一阵响。
原来是大铁钱。
有大泉五百,也有大泉两千,但最多的,还是大泉一千。
店家一看,更是满脸的嫌弃:
“这种大钱,谁愿意要你找谁去,我这里不要!”
“怎的不要!”汉子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几乎就要尖叫,“这是朝廷发的钱,为啥不要?”
朝廷铸的钱,难道还比不过蜀国用的那些纸?
“现在谁还用这种钱?”店家一把推开汉子,“你就是拿直百钱过来,我也能看在你先来的份上,卖你一份。”
说着,他踢了一下地上的大铁钱,“这种也叫钱?不说五铢钱,直百钱你都没有吗?”
汉子一个不稳,被推到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有几枚被踢到角落里,他连忙爬过去,把它们都攥到手里。
“为什么不叫钱,这可是朝廷铸的钱!”
这可是他拼命才赚来的血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