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两人就算没达到熟知的地步,但也不算陌生,私下里偶尔说笑一番,无须过于顾忌。
岂料面对糜十一郎所指,魏将却是摇头:
“我可不是在宽慰糜郎君,我这也是在宽慰我自己呢。”
说到这里,魏将同样也将目光看向对面,眼中带着些许迷茫:
“方才所言,其实也是我的心里话,若是可以,我确实愿意糜郎君与贵属,能日日到这里接货……”
这一回,轮到糜十一郎看出了对方的心理。
他走上前,低声道:
“将军无须多虑,依某看来,将军方才所言,甚是有理,汉军应当暂时不会从那里过来的。”
顿了一顿,他又继续说道:
“方才将军问我,为何我会亲自前来,其实告诉将军亦是无妨。”
糜十一郎左右看看,这才再次压低声音:
“我听说,太傅已是在北边取得大胜,上党已被光复,河东现在人心浮动。”
“所以对面合作的人,趁着这个好时机,搞了一把大的,要运一大批货物过来。”
“我担心底下的人接应不过来,所以这才亲自过来盯着。”
“哦?!”魏将一听,眉头一挑,有些惊讶地看向糜十一郎,“此话当真?”
上党光复,这是早就传开的事情。
但他不过是一个渡口的守将,还没资格知道前方的最新消息。
更别说河东如今仍被西贼占据,他到哪里知道河东内部的真实情况。
最多最多,他也就是从渡口过往的走私贩嘴里打听一下表面的消息什么的。
就算是偶有看到疑似朝廷派往河东的细作,他也是半句不敢多问,生怕惹祸上身。
所以此时从糜十一郎嘴里,听到河东人心浮动,他不由地有些半信半疑。
糜十一郎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不在意:
“我这也是听对面派过来的人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等他们的货送到了,就知是真是假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身后那些他带过来的伙计:
“不过这等事情嘛,对于某来说,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不,我现在可是把能调动的人都调过来了。”
魏将顺着糜十一郎的手指看去,恍然似地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这一回贵属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有些人看起来很是陌生呢!”
糜十一郎注意到了对方所看的方向,脸上的笑容不变:
“不怕将军笑话,这一回啊,我可是把家底子都带过来了。看到没,那位,就是我小时候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老人。”
“除非是没有把握的大事,我素来是不敢请他跟着出来。”
魏将点了点头,目光终于略过了此人。
身在魏国,他自然明白,但凡有点底子的人家,都会养着一些客卿,以备在最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
他所注意到的那些人,以那位看似已过知天命的老者为首,腰间鼓囊,似怀利刃,皆带着些许剽悍之气。
看来应该确实就是眼前这位糜郎君的家底了。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不说这些人,是有长公主府背书。
就算是其他人家的普通护卫,身上携刀配剑,也是正常。
毕竟大魏民间又不禁刀剑。
民间这些普通刀剑,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军中的长枪硬弩,不足为惧。
而且这位糜郎君也算是识趣,并没有让那些人靠近,只是让他们远远地站着,以示避嫌。
“若是此次当真遂了糜郎君的愿,那我可就要提前恭喜糜郎君了。”
糜十一郎脸上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承将军吉言,若是此次当真能得偿所愿,某定然要好好重谢将军!”
“哈哈哈……”
此话一出,连魏将心里都有些期盼起来,只愿这一次,北边当真能送份大礼过来吧。
“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
“糜郎君,对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呢,不如先入里头休息一番。”
“唯恐坏了军中规矩,连累将军,某在外面搭个帐子就行。”
“喛!糜郎君这不是见外了吗?若是他人,那自然是坏了规矩,但糜郎君又不是外人!”
茅津渡古已有之,渡口两岸,皆有小土城,屡坏屡建。
平时是管理渡口,以便抽取车船税。
战时则是驻军,严查细作。
算是半军半城,至于谁能进,谁不能进,自然是由守将自行量度了。
糜十一郎脸上仍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神色:
“呃,那,某这就,呃,多谢将军了?”
“请请请!”
“容某先给下人吩咐一声?”
“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