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壶关开始陷入一片混乱,流言四起的时候,丹水同样也是混乱不已。
奉命守在丹水边上的魏军将领,早已是不顾体面地在当众跳脚破口大骂:
“疯子,疯子,真是疯子!”
对面的贼将,难道是真的一点也不懂领兵之道吗?
哪有这般领兵的!
来到对岸的第一天,就立刻渡水探路。
第二天,就全军强渡。
没看到自己这边营寨林立,一副防备森严的模样吗!
他们就不怕渡水失败,全军葬了鱼腹?
魏将浑身在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但凡自己手头的兵力能多一点。
只要多个五千来人,他就有信心,把这支贼军堵在水里。
甚至可以让对面吃尽苦头,让对面的贼将知道,如此鲁莽行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他没有。
他手里的兵力,只能守住正面的渡水点。
连从两翼渡水过来的贼军,他都没有办法顾得上。
他甚至都没有搞清楚,贼军是如何在一天一夜之间,就造出这么多的古怪筏子。
又如何会想到贼军会突然发起如此大规模渡水?
按常理来说,就算是优势兵力渡水,也要花上一段时间打造渡水器具。
哪像眼前这支贼军,从一开始就不按常理行事。
“冲冲冲!”
“冲过去,贼子兵力不多,只要我们全部冲过去,今晚就在贼子的营寨里过夜!”
“冲不过去,今晚就在水里过夜!”
相比于魏军的手忙脚乱,有着特殊动员机制的汉军,正在打算一鼓作气,冲破魏贼的防线。
每个比较大的筏子上,都有一个年青将校,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用激昂的语气,鼓舞着周围的将士。
有的甚至不顾时不时从天而降的箭羽,直接站起身子,拿着一个铁皮喇叭,不断地高声呼喊:
“将士们,建功的时候到了,按大汉的规矩,只要能打败对面这支贼军,大伙少说也能积下一亩田地!”
“再努力一些,十亩八亩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告诉大家,对面贼军比我们的人少得多,大伙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对方!”
“到了地头,不要怕,跟着我冲!”
“放心,要死也是我先死!”
说这个话的年青人,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是激动,而是狂热。
大汉昂昂男儿,当存大志,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
想起皇家学院里的灵位堂,香火永续,世受祭祀,大丈夫死且死耳,有何惧哉!
吾想入灵位堂,尔等欲荫子孙。
既是各取所需,所以,跟着我冲吧!
随着筏子越来越靠近对岸,年青将校弯下腰,拿起自己的武器,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犹如一头随时要扑出去的豹子。
“哗!”
筏子撞上了什么东西,猛地一震,让筏子上的众人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上!跟我上!”
年青将校不等站稳,就第一个跳入水里,向着岸边冲去。
前方的魏军,早已与第一批冲上岸的汉军厮杀到一起。
年青将校瞪红了眼珠子,恨不得飞到第一线。
“队率,列队?”
看到自己的队率如此着急,有人连忙提醒了一声。
“还列个屁的队!”
年青队率指了指前方,骂道:“都打成烂仗了,跟紧我就行!”
石苞要强行突破魏军的水边防线,派在前面的,自然是突陈军中最精锐的骨干底子。
甚至连王含麾下的两千余的工程营卫队,都全部压了上去。
故而别看队率年青,但实则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了。
这也是魏将要破口大骂的原因之一。
毕竟他想都没想过,汉军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用,就敢强渡丹水。
更重要的是,本以为昨日那批死战不退的汉军,已经称得上是世所少见的悍兵。
谁料到今日冲过来的,甚至比昨日那批汉军还要悍不畏死。
这入他阿母的还打个屁!
“将军,不好啦!又有一批贼军从南边登岸,正在向这边冲过来了!”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急声禀报。
魏将面如死灰,眼神麻木地看了传令兵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