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光济沉默着。
沉默中蕴藏着滔天的愤怒。
在天子的愤怒之中,周密冷汗淋漓。他不知其根本,可多少能猜到这件事的性质……他实在是怕圣上一怒,累及池鱼。
在大约半炷香的沉默中,阿茶一颗心七上八下,左右摇摆,脑海中浮现了无数种死法。
终于,裴光济开口:
“放你走,不可能。”
他一字一顿。
阿茶如被凌迟,她的后颈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不过,朕也不会杀了你。”
裴光济这一句话,把一脚踏进地府中的阿茶给拉了回来。
可阿茶提着一口气仍然不敢放松。
“你的医术很厉害。”
用了她的方子之后,人确实好受一些,裴光济继续道:“以后你就待在太医院,未经朕的许可,不准出宫。”
……
不约而同的,阿茶也在回忆夜闯永宁殿的情形。
那晚,面对一国之主,阿茶如何不知自己所行之事是兵行险招?
纵她有几十种可以逃离皇宫的法子,但都不能一劳永逸。
逃出皇宫之后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子真想让一个人死,那就是无路可逃,必死无疑。
一声令下,官兵、江湖人士,都会来拿她的命。
她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她跑了,她家人怎么办?闻松怎么办?
她不能跑。
所以,她试图跟天子谈一笔交易。
交易的结果是被变相软禁,好歹,命保住了。
人在皇宫,又被监视着,也就不必太担心其他势力的暗箭。
这是她入宫之前能想到的最好结局,没有哪一个地方比宫中更安全。
当时她就想好了,若是有生机,便毛遂自荐来太医院。
谁知,不待她自荐,裴光济就已经让她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