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瀛转头看向那位美称‘铁面判官’的福州府推官周顺昌。
“景文先生熟知我朝律法,执法如山,刚直不阿,可否告知孤王,这份告示所引用法条是否有误?”
周顺昌微微沉吟,回道,“确然无误,无可辩驳。但法条明列笞刑,从未列明以钱财免罪!”
“鞭笞或者罚银,违法者可以自选!”朱常瀛冷声道,“国法就是国法,难道人人如此,诸位就不闻不问了么?相比于鞭笞,孤王已经给这些违逆国法之人留了颜面,且还给了2个月期限。诸位都是我大明官员,饱读诗书,若有法不依,执法不严,朝廷何来威严,百姓何来敬畏?还是说诸位本身就立身不正,视法度如儿戏?”
“殿下可有想过那些妾室婢女一旦为主家所弃,是何下场?”
朱常瀛看向泉州知府姜志礼,“请讲!”
“她们会被转卖,青楼、勾栏、贫贱之家!反不如在主家能有口安稳饭吃!”
朱常瀛眉眼倒竖,“这般肆意买卖人口,可有违法度?”
“殿下,此一时彼一时,怎可拘泥于成法?”姜志礼争辩道,“家奴泛滥,内中原因多多,若强推此令,则富家无人可用,贫者沦为流民,这福建就要大乱了啊。”
“怎会大乱?”朱常瀛面色一哂,“你所说的原因,无非土地兼并,富户纳良为奴,前者得了钱粮后者免了徭役,渐次以往,良民愈少家奴愈多,国家税收一日少过一日,小民之家负担一日多过一日,富豪之家却钟鸣鼎食,妾婢如云。诸位饱读诗书,自是比我要清楚历朝历代如何亡国的。当然,这都不关你等的事,届时掉脑袋的是我朱家人。皇帝轮流做,今年到谁家,横竖都需要读书人治国,皇帝谁去做又有什么关系呢?诸位都是这般想法吧?”
“老臣死罪!”
“臣等无能!”
“殿下,殿下,何其有如此诛心之言?”
“我等学圣人之道,忠君爱国......”
说话间,福建的官便跪下一大片,有人恼有人哭有人扯开嗓门表忠心,哭哭啼啼,乌七八糟。
朱常瀛默不作声,就淡淡的看着,闹着闹着,场景也就重新安静下来。
没人来劝,闹也没有意思。
“都坐下吧,没必要如此。”朱常瀛淡淡道,“今日,孤原本是同诸位商议如何征收此税的,原想着也同其他商税一般,以442比例分配。既然诸位人人反对,那只有孤王自己来了,不过诸位可听清楚了,到了那时,收上来多少孤王就上缴多少,一分一毫也不会留给地方!对了,孤王还调来一个千户的兵力,都放心,出不了乱子!借诸位之口转告各地乡豪,谁若胆敢以身试法,孤王不介意担下骂名,血溅五步!”
陈子贞愕然,旋即失声道,“殿下,殿下,老夫已经明了殿下之意,但国策怎可如此草率?请容老臣上奏朝廷,若朝堂廷议通过,老臣自当倾力而为。”
陈子贞的话就是一个信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总之无人同意,直把太祖爷的祖制当成了屁。
朱常瀛再一次成功把整个福建官场逼到了对立面。
摇了摇头,朱常瀛冷笑道,“晚了,就在此刻,告示想必已经贴遍沿海几府,而内陆几府,也就在这两日!《妾婢税》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