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失去了，但道境还在，对天地的感悟还在，那颗历经生死、看透虚实的道心，反而更加剔透坚定。

许久，林正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满脸担忧的靖王和阿芜，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兄长，阿姐，”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不必忧心。”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巫族之路，或许是条捷径。但捷径，往往代价最大。大祭司所求，绝不仅仅是救治一个外人那么简单。我身负的混沌因果，佛国隐秘，恐怕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一旦踏入祖地，生死荣辱，便不由己了。”

靖王和阿芜闻言，心中俱是一震。林正虽昏迷多日，但醒来后对局势的洞察，竟如此清晰透彻！

“至于恢复修为……”林正的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天空，带着一丝追忆与释然，“我曾以为，力量是护道之基。但历经生死，方知道心方是根本。佛国散了，道基毁了，不过是重头再来。我有《三算天书》推演万物，有轮回意境体悟生死，更有兄长与阿姐护持。重走修行路，固然艰难，但每一步，都将比以往更加扎实。这……或许才是我的道。”

他看向靖王，眼神诚挚：“兄长，中州需要的是一个能并肩作战的兄弟，而不是一个受制于人的傀儡。我的路，我自己走。”

他又看向阿芜，柔声道：“阿姐，你的心意，我明白。但巫族之路，福祸难料，我不愿你因我而彻底卷入族中纷争，背负难以承受的代价。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一席话，如春风化雨，驱散了靖王和阿芜心头的阴霾与焦虑。他们从林正眼中，看到了并非强撑的平静，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自信与从容。失去力量，并未击垮他，反而让他找到了更本质的道途。

“好！好！好！”靖王连说三个好字，虎目含泪，用力拍了拍林正的肩膀（动作极轻），“贤弟有此心志，何愁大道不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倾尽中州之力，为兄也为你寻来！”

阿芜也泪中带笑，紧紧握住林正的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她知道，那个她认识的、内心坚韧无比的小石头，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