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代地雪刃】桑干冰裂:这渡河用尸体!

但更多的战马踏上这恐怖通道时,被浓烈的死亡气息和滑溜的冰面惊扰,发出恐惧的嘶鸣,铁蹄剧烈打滑!不断有战马失前蹄跪倒,马背上的骑士惨叫着摔倒在滑溜的尸堆上,瞬间被后面汹涌而至的铁骑洪流践踏成泥!骨骼碎裂声、濒死惨叫声、冰层迸裂声与马蹄的轰鸣交织成一片地狱的交响。

对岸的箭雨更加密集疯狂。匈奴人显然被这亵渎而疯狂的渡河方式彻底激怒,箭矢如同泼水般倾泻而来,带着刺耳的尖啸。不断有秦军骑士中箭落“桥”,坠入冰河,溅起冰冷的水花,或被后面涌上的战马踏碎,血肉融入脚下的尸骸。整条尸桥在践踏、箭矢与冰河的撕扯下颤抖、变形,仿佛一条垂死的巨蟒,随时会分崩离析,将所有人送入桑干河的幽冥深渊。

王翦伫立南岸高地,玄色大氅在狂暴的寒风中纹丝不动,如同铁铸的雕像。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穿透混乱的战场与弥漫的血雾,死死锁住蒙恬那一点银白的身影。就在蒙恬一马当先,即将冲过尸桥中段,距离北岸已不足三十步时,异变陡生!

“轰隆——哗啦!”

一声沉闷如地裂的巨响!尸桥中段,几具被反复践踏、捆扎的尸骸终于承受不住重压和冰水的侵蚀,猛地向下塌陷!连带着其上十余名骑兵,瞬间坠入骤然裂开的巨大冰窟!冰冷的河水裹挟着巨大的碎冰,如同巨兽张口,瞬间将人马吞没!翻涌的浊浪中,只有几顶头盔和挣扎的手臂在漩涡边缘一闪而没。

蒙恬反应快如闪电,猛勒缰绳,白马人立而起,长嘶声中险险停在塌陷边缘!但紧随其后的一名亲卫骑兵收势不及,连人带马狠狠撞向蒙恬!千钧一发之际,蒙恬猛地侧身,战马擦着他的银甲冲过,却一头栽进了那冒着寒气的死亡冰窟!那骑兵在落水的刹那,出于求生本能,双手死死抓住了冰窟边缘一块凸起的、冻在冰里的物体——那似乎是一段冻硬的手臂!

“少将军!救我——!”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划破战场的喧嚣,那骑兵半个身子浸在刺骨的冰水中,绝望地向蒙恬伸出手。

蒙恬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探身,左手死死抓住马鞍,整个身体几乎悬空,右手奋力伸向那骑兵的手腕。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手腕的刹那——

“咔嚓!噗嗤!”

那骑兵抓住的“尸骸手臂”,竟因两人拉扯之力,从冰层中猛地断裂、翘起!那根本不是冻硬的肢体,而是一块被刻意削成人臂形状、冻在冰里的厚重木板!木板下,赫然压着一卷用黑色油布层层包裹、紧紧绑缚的狭长物件!

蒙恬瞳孔骤缩!电光石火间,他来不及思考,右手化抓为抄,不顾冰水刺骨,闪电般探入冰窟边缘,一把抓住了那油布包裹!就在包裹离手的瞬间,那骑兵因失去唯一的支撑,绝望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被汹涌的暗流瞬间卷入冰河深处,消失无踪。

“少将军!”后续冲来的骑兵目睹此景,发出悲愤怒吼,已有人试图下马救援。

“别管!冲过去!为死去的兄弟——杀!”蒙恬双目赤红,厉声嘶吼,将那冰冷刺骨的油布包裹死死塞入怀中甲胄之内,如同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猛夹马腹,白马感受到主人的决绝,长嘶一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四蹄腾空而起,如同银色闪电般跃过那吞噬生命的巨大冰窟,稳稳落在北岸坚实的冻土上!

身后骑兵紧随其后,踏着同袍和敌人的尸骸,带着无边的悲愤与杀意,咆哮着冲上河岸,与仓促迎战的匈奴前锋狠狠撞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北岸瞬间化为修罗屠场!

蒙恬无心恋战,他策马在亲兵拼死掩护下,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南岸王翦帅旗。他浑身浴血,银甲上凝结着冰霜与血块,胸前护心镜的位置,那冰冷的油布包裹隔着甲胄传来阵阵寒意。他滚鞍下马,单膝跪在雪地中,双手将那包裹高高呈上,声音因激动、寒冷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上将军!尸桥塌陷处…冰层下藏有此物!以假尸为饵,木板为匣…绝非偶然!定是预谋!”

王翦接过包裹。油布外层已被冰水浸透,散发着浓烈的河水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淡雅却与战场格格不入的异香。他屏退左右,只留王贲与李骥。用匕首小心割开层层油布,里面赫然是一卷保存完好的素白帛书!帛面细腻光洁,坚韧异常,绝非寻常麻布或丝绢,其纹理紧密,隐隐透着帆布般的经纬,倒像是…海船巨帆所用的顶级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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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缓缓展开帛书。一行行以暗褐色液体书写的字迹,如同干涸的血痂,又似扭曲的毒蛇,刺入眼帘:

“燕太子丹泣血顿首:秦宫剧变,非荆轲之过!吕不韦余孽与楚巫合谋,借‘嫪毐之乱’残局,于蕲年宫秘道施‘移魂夺舍’邪术!秦王政…恐非真嬴政!真身囚于骊山冰狱,替身乃昌平君熊启所控傀儡!此贼借徐福东渡之名,暗凿冰狱,以方士邪药维续替身生机!翦若忠秦,速救真龙!若助伪帝,九族俱焚!此帛以人鱼膏混火油书就,遇热则显,水浸不消。阅后即焚,切切!切切!”

字迹狂乱潦草,力透帛背,末尾的“焚”字几乎撕裂了绢帛,透着一股刻骨的绝望、疯狂与不甘。

王贲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惨白如雪,踉跄后退半步。李骥更是浑身剧震,下意识地握紧了腰刀刀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尽是骇然。帅帐内死寂一片,唯有帐外寒风呜咽,夹杂着远方未歇的喊杀,如同万千冤魂在哭诉。

“移魂夺舍…昌平君…骊山冰狱…徐福…”王贲的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在死寂的空气中,“父亲…这…这绝无可能!定是代王嘉与匈奴设下的毒计,乱我军心,诱我回师!”

王翦没有回答。他的指尖缓缓拂过帛面,感受着那异常坚韧、带着海洋腥咸气息的独特质地。他猛地将帛书凑近熊熊燃烧的炭盆,借着跳跃的火光,如同最精密的工匠,一寸寸审视帛书边缘的纹理。火光跃动间,帛书边缘处,用极细的墨线勾勒的图案显现出来——一艘扬帆破浪的巍峨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