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懿面色一肃,沉声说道:“王爷有所不知,日前太原地震,卫王领了皇命,已经前往山西太原,赈济灾民,此刻已经不在京城,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严烨闻听此言,心神不由莫名一震,就在心底迅速盘算着此事的成功率。
不怪严烨慎重其事,只是因为贾珩声名在外,从崇平十四年一直顺风顺水到建兴元年,凡是与其做对的,皆没有好下场。
李懿面色沉静,忽而开口道:“父亲大人让在下,询问郡王,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严烨心绪激荡,凹陷的面颊微微泛起潮红,拱手道:“还望转告李阁老,为了大汉社稷,烨愿供驱驰!”
李懿面色一肃,道:“王爷,父亲大人说,待事成之后,郡王之爵可复,严家声势可得重振。”
严烨拱了拱手,高声说道:“烨不敢奢求,唯愿大汉国祚永存,社稷安定。”
李懿见此,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其他,告辞离了南安郡王府。
待李懿离去,南安郡王离了花厅,重新返回后宅。
这会儿,南安太妃恰巧从后宅过来,见到严烨,捕捉到其人脸上的神色,朗声道:“烨儿,怎么回事儿?”
“母亲,再有不久,那贾珩小儿就要完蛋了。”严烨苍老面容之上挂着笑容,神采飞扬。
南安老太妃闻听此言,不由先惊后喜,道:“究竟怎么一说?”
南安郡王面色微顿,眸光炯炯有神,沉声道:“朝廷之中的忠臣义士,见贾贼祸国乱政,已经决定群起而攻,靖诛国贼。”
南安太妃闻言,大喜过望,高声说道:“烨儿,真的吗?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啊,那贾珩小儿这几年小人得志,可是没少欺负我们严家,如今可算是有了报应了。”
这几年,南安郡王因为西北之战被削去世袭罔替的郡王之爵,改封为一等侯,严家声势从此一落千丈。
南安太妃则是将此事的罪魁祸首,都算在贾珩头上。
严烨怀揣着一股激动的心绪,来到后宅,抬眸之时,忽而看到对面一道青裙身影,正是严以柳。
严以柳柔声道:“父亲,你怎么在这儿?”
同样捕捉到自家父亲脸上的喜色,心头暗暗诧异。
严烨凝眸看向神色略有几许憔悴的严以柳,心头就有怜惜之意大起,说道:“以柳,再有不久,咱们家就能恢复郡王之爵了。”
严以柳:“???”
怎么回事儿?父王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个?
严以柳默然片刻,讶异说道:“父王,难道是宫里的圣旨下来了?”
严烨粗眉之下,眸光灼灼而闪,沉声道:“不是圣旨,而是清君侧。”
严以柳闻言,心头不由一惊,眸中带着惊疑不定。
因为这三个字,一向是造反专属名词。
严烨眸光平静无波地看向严以柳,道:“以柳,等父王恢复郡王之爵以后,再托人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严以柳闻听此言,道:“父亲,我此生再也不想嫁人了。”
“说什么胡话,你年岁还小,怎么就不想嫁人了。”南安郡王开口道。
严以柳叹了一口气,说道:“父亲,孩儿只想余生在父亲膝下尽孝,别的人无暇顾及。”
严烨见得严以柳脸上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
严烨说着,向着后院而去。
他需要联络一下京中的旧部,否则,纵然有曹变蛟响应,想要顺利接管神京城,也殊为不易。
李宅,书房之中
李瓒此刻背着手,立身在屏风前,看着神京城的舆图,目中不时闪烁着思索之色。
京营由曹变蛟主持其事,第一时间可以拿下蔡权等卫王党羽,然后进入神京城,压制锦衣府卫。
而五城兵马司同样需要人控制住,这一部分交给严烨负责。
此外就是最为核心的宫禁内卫,这些由贾族的亲信将校掌控,前不久甄后重新安插了甄家之人,眼下正是互相提防之时,而这一切也就是他们的机会。
李瓒在心头思量着。
如今谢再义不再京城,卫王又去了太原,再没有比这更为合适的时机了。
这会儿,那老仆从外间进入书房,道:“老爷,公子回来了。”
说话之间,李懿从外间进来,开口道:“父亲。”
李瓒转过身来,看向那老仆,问道:“书信可曾送至严府?”
“儿子亲手交给了严烨,严烨欣然应允。”李懿开口道。
李瓒点了点头,道:“好,好。”
如今诸事齐备,再过一段时日就可发动了。
李懿道:“父亲大人,卫王在外面德高望重,党羽旧部遍布地方府县,如果其人在外面兴兵反叛,打到京城,再有四川的辽国公为之呼应,只怕三辅之地不能得保。”
李瓒道:“你能虑到这一点儿,可见是长进了。”
李懿道:“还请父亲大人明示。”
李瓒道:“宁荣两府以及诸女眷皆在神京。”
李懿失声说道:“父亲?”
李瓒苦笑一声,道:“为父知你想说,此非君子所为,但为了大汉社稷,为父何惜身后之名?卫王其人,如果愿意归政于陈氏,悠然林下,那时候,天子也不会赶尽杀绝,削其爵位,任其荣华富贵一生,又何吝之?”
卫王其人如果真的在外面作乱,那这天下当真是山河破碎,神州板荡。
可以说,此刻的李瓒已经想好了功成之后,如何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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