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不敢,儿臣有下情回禀。”魏王抬起头来,道:“楚王乃为庶藩,古来废嫡立庶,乃是取祸之道,儿臣犯颜直谏,请父皇不要立楚王为东宫。”
嗯,魏王陈然用自己的行为来证明,废嫡立庶,的确是取祸之道。
楚王陈钦剑眉挑了挑,那双阴鸷而幽冷的目中,厉芒闪烁,沉喝道:“魏王弟,东宫立嫡乃父皇指定,诏告天下,孤可以向父皇求情,赦免你的不敬之罪。”
魏王陈然目光锐利,咄咄而逼视楚王,冷声道:“如非你巧言令色,蛊惑父皇,父皇焉能立你为嗣?”
“来人,拿下楚王!”魏王陈然心头怒不可遏,俊朗白皙的面容上涌起丝丝缕缕的戾气,沉喝一声道。
说话之间,身后的府卫就向楚王齐齐扑去,按住那楚王的胳膊,不使其费劲挣扎。
原先随其一起护卫左右的甄珏,面色变了变,沉喝道:“你们住手!”
楚王陈钦面色变幻了下,道:“不可鲁莽!”
否则,真的要血溅金銮?
魏王陈然抬眸看向上首端坐的崇平帝,道:“父皇,臣恭请父皇收回册立楚王的成命。”
“逆子!”上首落座的崇平帝,沉喝一声道,而后剧烈咳嗽不停,只觉一口气就有些上不来,一旁的戴权连忙近前,帮着崇平帝抚着后背的气。
殿中群臣见着这一幕,心神不由戚戚然。
圣上老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许庐眉头紧锁,面色肃然,开口道:“魏王,以子逼父,行大逆之道,天下将如何看你?”
魏王陈然理直气壮,高声道:“唐太宗文皇帝,经玄武门之事而践国祚,仍成一代明君,开创一代盛世,天下又如何看他?”
唐太宗谥号文,文在谥法当中是经天纬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学勤好问曰文。
可谓谥号里的天花板。
但在庙号里就是文而不治,明褒实贬。
许庐叹了一口气,道:“魏王殿下,何至于此?”
如今之事,既是天下之事,同样也是陈汉宗室一脉的家事,或者说,对于魏梁两藩的遭遇,在场的文臣,也颇有一些同情。
李瓒义正辞严说道:“魏王殿下既以唐太宗文皇帝举例,可知唐太宗文皇帝,曾在隋末天下大乱之时,抚军远征,创李唐三百年之基业?”
意思是,你魏王身上的功绩还有些不够格,如何以太宗文皇帝自况?
魏王扬起一张刚毅面容而来,神色坚定,道:“父皇当年同样是逼宫上皇,仍成一代圣君,励精图治,也未闻开创陈汉基业,但仍造中兴之业,儿臣定然如父皇一般,朝乾夕惕,为陈汉社稷呕心沥血,开创盛世。”
此言一出,殿中文武群臣再起一片哗然之意。
这是将当初天子的起家“黑历史”给抖落出来了。
或者,这就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
高仲平面色肃然,沉声道:“魏王,圣上以你无嗣而不立,也是为了社稷着想。”
魏王陈然开口说道:“我以梁王弟为皇太弟,有何不可?”
高仲平一时默然。
魏王看向楚王,冷声道:“反观楚王,以庶藩而入东宫,功微德薄,难服人心。”
楚王冷哼一声,阴鸷面容上满是怒意涌动。
而魏王陈然目光逡巡四顾,只觉自己就是当初的贾珩附体,舌战群儒,言语压制众臣。
崇平帝此刻听魏王提及当年之事,心头只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袭上心头。
这或许就是命运捉弄?上天的报应?
不,他当时迫不得已接管这九州万方。
魏王此刻,面色凛肃无比,“噗通”一声跪将下来,沉声道:“父皇一生为国事忧劳成疾,儿臣恳请父皇退位至重华宫荣养,由儿臣入主东宫,监国秉政。”
楚王这会儿,正在远处听着魏王的讽刺之言,那张阴沉、白净的面容,青红交错,分明怒到了极致。
崇平帝面容阴沉如铁,冷哼一声,再难忍住心头的愤怒不已,训斥道:“你做梦!”
说完之后,崇平帝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不停,戴权连忙递上一方刺绣的手帕,而崇平帝身前的龙袍中已满是鲜血。
梁王这会儿也“噗通”一下子跪将下来,朝着崇平帝行礼参见,痛哭流涕说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至重华宫荣养。”
楚王陈钦那张刚毅面容阴沉如铁,凝眸看向魏梁两藩,心绪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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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平帝面容沉静,声音中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 i许无奈,道:“你们……”
说完之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旋即人事不知,这位中年帝王耳畔顿时响起一阵惊呼之声。
殿中群臣这会儿,面色倏变,齐齐看向崇平帝。
魏王面色倏然一变,道:“太医,太医。”
他虽然想要逼宫夺位,但并不想就此逼死父皇,否则天下势必群起而讨之。
就在殿中一片兵荒马乱之时,殿外忽而再次传来喊杀声,让殿中正在愣怔的群臣,心神微动。
难不成事有转机?
此刻的殿中群臣,对魏王如此“逼宫”,还是有一些不同看法的。
但因为魏王占据了优势,加上又是陈汉宗室的家务事,一些明哲保身的文臣,没有贸然下场斥责。
不大一会儿,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府卫,快步进入殿中,那张白净面容仓惶无比,对着魏王,说道:“殿下,大批锦衣缇骑杀进了宫城。”
魏王剑眉挑了挑,眸光深深,转眸看向一旁的卫麒,沉声道:“汝南侯,锦衣府卫不是被控制住?”
“殿下勿忧,我京营骁锐已经完全占据了宫城,锦衣府的缇骑不是对手。”汝南侯卫麒开口道。
此刻,就在宫门之外,仇良正在率领锦衣缇骑,骑在马上,看着前方为魏梁两藩府府卫占据的宫城,目光冷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