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菖领着大批亲兵,从角楼中取出准备多日的轰天雷,随着点燃了引线,一个个冒着烟的黑黢黢轰天雷,向着下方密密麻麻的蒙古兵丁扔去。
在危急时刻,这次征西为数不多的轰天雷,最后一批两千多枚也被抛出去一大半,向着下方如蝗虫一般的准噶尔炸去。
“轰轰!”
破碎的铁钉和木屑一时间随着硝烟乱飞,无数手中拿着弯弯马刀的准噶尔部兵士惨叫声连连,原本源源不断的潮水瞬间一滞。
这种爆破式武器,无疑最为克制蚁附战术,一下子下去清空了一片。
倒不是说制造了多少战殁的兵丁,而是那种惨状直奔脸上而去,让不少兵丁短时间丧失战斗力。
此刻,站在后方的温春脸色倏变,道:“这是汉人的炮?”
“是轰天雷,炸了以后,威力奇大。”多尔济目光有些躲闪,声音不自觉低了几许,说道。
“你先前怎么不早说?”温春额头青筋跳了跳,面色大变,愤怒说道。
多尔济忍不住叫屈说道:“温春兄弟忘了,当初我到了哈密,就和你说,这汉人的炮铳十分厉害。”
那时候,多尔济领着败军前往哈密求援,向温春诉苦,抱怨汉军的火器的犀利,温春那时候并没有当回事儿。
此刻,轰天雷扔出一下子就摧毁了后继力量,随着陈汉官军迅速涌上,将准噶尔一族的兵丁驱逐城头,而后弓箭手齐齐攒射。
准噶尔以及和硕特等人在丢失近两千具尸体以后,在下午时分如潮水般退去。
这一次比着以往数次攻城都要惨烈,尤其是轰天雷的杀伤以及汉军的补射,给准噶尔本部造成了巨大伤亡。
十几里的城墙周围,壕沟之内,尸相枕籍,血水甚至染红了后来的党河。
温春微微闭上眼眸,看向远处箭孔刀痕密布的城墙,叹道:“这沙州城彻底拿不下了。”
这一次全力攻城,已经彻底试探出汉人的虚实,就如一块儿硬骨头,根本就啃不动。
这十多天领兵持续相攻,真是白忙活了。
多尔济道:“温春兄弟,按着这种势头,再猛攻下去,最多不过两天,城池就能攻破。”
然而,这次温春一句都不想听,摆了摆手,高声道:“鸣金,回营!”
“铛铛!!!”
不等日落西斜,温春就下令回营,大量的准噶尔部勇士如潮水一般退去,向着数里外大营撤去。
直到此刻,温春这次前来的兵马还有近三万人,主力未失,但士气低落,已生离意。
等到天色将晚时分,灯火在军帐之中亮起,军将齐聚一堂。
温春道:“明日一早儿,大军撤离,多尔济兄弟,不用再多言,就是再攻半个月,我们也拿不下沙州城,白白在此耗费兵力。”
多尔济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就差一点儿,为何温春这点儿伤亡就支撑不住呢?
其实倒不怪温春,因为准噶尔部部族本来就不大,而且需要防备着好几个方向的敌人,死一个就少一个,所以能够接受的兵力损伤就很低。
这次攻城前后伤亡了五千人,对温春而言已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温春用来威慑关西七卫,向东防范汉廷十万大军来征讨的哈密,向西可威慑天山的一众部落,也就仅仅三万兵马,这一下子丢掉五千,纵然拿下沙州卫城,也会变得相当不划算。
现在一心一意就想返回哈密。
而此刻的沙州卫城,灯火通明,白日的一场大战,让这座城池变得战云密布。
官署中,谢再义却在召集一众军将议事,说道:“今日准噶尔部锐气已失,分明有撤退之意,需得提防他们逃走!”
贾菖说道:“都督,他们今日占据上风,应该不会撤军吧。”
“这几天,本将能看出准噶尔的头人温春,担心手下族人伤亡,只在今日催动手下兵丁猛攻城池,只是行险一搏。”谢再义浓眉之下,目光锐利,声音中带着几许笃定。
贾芳想了想,说道:“师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准噶尔这是生了撤兵之意。”
“草原人就是这样,如果遇到难处,就不会硬拼,这段时间,今日伤亡对这位准噶尔部的头人应是不能接受的。”谢再义点了点头道。
不等众将思量,谢再义道:“今晚,点起兵丁,趁着撤军之前,劫营!”
“劫营?”董迁目光闪烁,讶异道。
副将王循面上则是若有所思。
谢再义沉声说道:“他们所扎营寨形制不如我汉军规整,早就想劫他们了,只是先前准噶尔部太过警惕,他们既然要撤军,心思定然松懈,尤其是沙州卫的番族兵丁,所扎营寨就在准噶尔以西,一旦崩溃,他们就会四散奔逃,只要让他们冲乱,此外,和硕特蒙古的兵营也不如准噶尔部训练有素,同样可以派兵劫持。”
众将闻言,恍然大悟,说道:“这是趁撤军之前,军心浮动,即行劫营。”
“都督好计策。”王循目带崇敬,赞道。
其他将校也纷纷出言称赞。
谢再义笑了笑,说道:“此计,节帅所着三国话本都有记载,你们平常多读读,大有益处。”
贾珩的三国话本的确有着类似劫营,攻城之类的计谋,但贾珩本人其实很少用,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应用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