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寿祺苍老面容上浮起思索,看向江桐,说道:“江兄说的是,我等不要自乱阵脚,天还没到塌的时候,刘大人说还是要等齐阁老回返金陵,势必要召集各方计议,再看看那永宁伯的动向。”
因为汪寿祺的江湖地位,众人只能心思各异地再看看动向。
夜色低垂,蒙蒙细雨也散去了许多,而客栈之中,一灯如豆,灯火晕黄,多铎在桌桉上摊开的一副地图上端详着,扬州城内街巷布局,如横纵交错的棋盘,均在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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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眉头深皱,目光停留在盐院衙门位置,思忖着布置之法,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间由远及近传来。
“图山。”多铎开口唤道。
“主子,这小子今天出了扬州盐院去见了江北节度使水裕,又去了江北大营,锦衣府的人驱赶了两拨眼线,我们的人不好盯着,不过倒摸清了其人往来行动的扈从数量大约有百骑。”宛如铁塔的大汉也不废话,开口说道。
贾珩去江北大营的行程,都是公开信息,不过,仍是让锦衣府驱赶了一部分比较明显的盯梢眼线。
多铎道:“百骑,倒也不多,只是此非战场,我们的人更少。”
贾珩南下领着近千扈从,而不少锦衣府卫都在盐院衙门周围警戒,出入往往都是率领百骑,这个数量说多不多,但也不少。
“主子,他是去大营,带的兵马多一些,总有便服出行的时候,这扬州青楼画舫众多,总能寻到机会。”图山低声道。
多铎脸色阴沉似铁,瞪了一眼图山,道:“最近不许再往青楼瞎转,如是被人发现,小心你的脑袋!”
图山脸上一凛,低头称是。
多铎道:“让人盯着那人,看看有什么动向。”
这等刺杀,原就是不好绸缪的,需要耐心。
事实上也是如此,否则刺杀动辄能成,那直接去神京刺杀皇帝得了,一劳永逸。
晚间时候,贾珩从江北大营出来,刚刚回到盐院衙门,看着其上的请帖,拧了拧眉。
这个甄晴,这时候给他下着请帖,这是又想了?这等人妻瘾头是真大,不过他并不想去,现在他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这时候去推磨,非明智之举。
这想了想,就给那女官说了几句话。
然后重新回到书房,林如海已经等候了一会儿,此外还有一身青裙的黛玉,坐在一旁叙话。
“姑父,”贾珩唤了一声,落座下来,从鸳鸯手中接过茶盅,道谢一声。
林如海问道:“子玉去了江北大营?”
贾珩点了点头,道:“去看了看,不出所料,兵丁大抵三成之数。”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国朝立国百年,兵制败坏,京营有之,地方也不能幸免。
林如海问道:“子玉打算先行整军?”
“对扬州而言,我是客人,我在扬州一举一动都会得彼等瞩目,先行整军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等稍作整顿之后,躲一躲也不迟。”贾珩轻声道。
他毫不怀疑这一点儿,扬州盐商富甲天下,只要愿意花钱打听消息,许多扬州本地都可成为彼等眼线。
林如海道:“这样也好,盐务积弊,倒也不急于一时,明天齐阁老要来盐院议事,子玉有何见解?”
“我就不公开参与了,不过齐昆,私下还是需得见上一见,这位齐阁老应该也想见见我。”贾珩抿了一口茶,轻声道。
林如海问道:“齐阁老希望复开中法,所谓前明之盐法,尤善无过开中,但开中法现在也未必适宜,不知子玉有何良策?”
开中法将盐务与国家的边事两大战略连为一体,的确是良法,但勋贵占窝现象猖獗。
贾珩道:“法无绝对好坏,还是得因时制宜。”
“哦?”林如海目光微动,诧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