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在珩哥哥的书房,见一些京营军将递上来的奏报,还有一位封号咸宁的公主跟着珩哥哥忙前忙后,也不知……嫂子知道了没有?
元春解释说道:“宫里颁发了圣旨,说是让珩弟为钦差,前往河南平乱,以天子剑辖制地方官员,赋以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
薛姨妈闻言,面色微变。
凤姐俏丽玉容上现出一抹异色,低声道:“先斩后奏,这在戏文里倒是听过这话。”
这听着就了不得,大权在握,说一不二,也不知该是怎样的体面尊荣。
这般想着,凤姐神情一时恍惚了下。
探春清声道:“地方州县不比京里,不给这权也不大行,容易被掣肘,贻误军机。”
李纨不施粉黛的秀雅玉容上也有几分失神,先前南安太妃家的搬弄是非,她也瞧见了,只是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结果,让他言中了不说,还让他领兵前往剿寇?
只是,原想着趁着月底兰儿回来,请个东道儿,和他商量兰儿的学业,是不是今年春上参加进学试,不想竟出了这档子事,只能等他打了胜仗回来了。
贾母道:“也不知珩哥儿等会儿回来不回来,再是出征,总要给家里道个别,珩哥儿媳妇儿,你也别挂念了,珩哥儿他是个有大能为的,也是个有大福气的,他这次平叛,给伱立个大功劳回来。”
秦可卿叹道:“我只盼望着夫君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宝钗凝眸看向那丽人,听着这话,心思就有几许复杂。
虽以先见之明取得宫里那位至尊的信任,可一到两军阵前,刀枪无眼的,她也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了,有些事儿,顺其自然,强求不得。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从外进来一个嬷嬷说道:“老太太,太太,珩大奶奶,琏二奶奶,大爷过来了。”
秦可卿正自神思不属间,闻言心头一喜,连忙起得身来,徇声望去,柔弱楚楚的美眸中带着急切之色。
说话间,只见着一个蟒服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愁容,只是身旁还带着一个锦衣卫士。
原来,贾珩先前领着咸宁公主回到宁国府,刚刚落座,就见到了鸳鸯,知贾母与可卿已返回了荣国府,遂一同过来。
“珩哥儿。”贾母拄着拐杖站将起来,看着那少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忽而就被贾珩身旁身形高挑明丽的锦衣卫士吸引了目光,拢了拢老眼,隐隐觉得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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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元春、迎春、探春、湘云、钗黛、凤纨也都看向那蟒服少年,只是刹那间,却是为其身旁的锦衣卫士所惊。
有几个嬷嬷和丫鬟心头一惊,连忙遮掩着自家姑娘,唯恐被外男瞧了去。
暗道,珩大爷怎么能将其他男子带了进来?
只是黛玉星眸闪了闪,瞧见那着飞鱼服的卫士,仪容秀丽,修眉联娟,气质更是冷清幽艳,耳垂上尚有耳钉炫射盈盈光辉。
“这次前往河南,过来向老太太辞行。”贾珩轻声说着,目光掠过元春、可卿,面色温煦几分,然后看向一旁的咸宁公主,介绍道:“这位是咸宁公主,宋国舅失陷在开封府,咸宁公主惦念宋国舅安危,也在随行军中之列。”
秦可卿、宝钗:“???”
凤纨、迎探、黛云:“……”
秦可卿心头“咯噔”了下,秀眉蹙起,旋即,乌珠流盼的美眸中翻涌起阵阵疑惑。
晋阳长公主那边儿还没弄明白,这怎么又来一个咸宁公主?
难道,那个晋阳长公主,是她认错了人?
可不对呀,那一颦一笑的柔媚之态,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感触,从里到外几乎都是她家夫君的印记,她不会弄错才是。
可怎么又多了一个咸宁公主?
宝钗此刻瞧着那身形高挑、容色姝丽的少女,如白海棠花蕊的脸蛋儿同样蒙上一层疑色,杏眸眸光叠烁几下。
公主?
这里怎么还有公主?难道……
转头看向那少年,却见其目光清正,坦然自若,转而将少年方才的话在心头辗转来回。
宋国舅失陷在开封府,公主随行前往河南解救……好像也说得过去。
可心思灵动慧黠的少女,抬起秋波流转的水润杏眸,正好瞥见着那位公主殿下一闪即逝的眼神,心头不由一紧。
这眼神,她可再熟悉不过,有时候无人注意时,她也会那般偷瞧他。
宝钗抿了抿粉唇,攥紧了一方手帕,心底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忍不住看向“正主”。
然而“正主”同样处在一股「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她就这么多」的懵然中。
秦可卿容色变幻,转而就调整好心态,一剪秋水秋波盈盈地看向那窈窕明丽、神清骨秀的少女。
贾母诧异片刻,笑道:“老身刚才还说,看着有些面熟,原来是咸宁公主,老身起来给公主殿下见礼了。”
说话间,就要拄着拐杖从罗汉床上起身。
咸宁公主此刻正自接受着一道道明亮莹莹的目光打量,心头正有几分忐忑,暗道,先生家的姊妹看着真多,而且一个个看着灵秀聪慧的紧,有的丰韵娉婷,有的雍容华丽,有的林下风致,有的英媚天成,有的娇憨烂漫……
这时,忽而闻听贾母这番言语,吓了一跳,连忙近前朝着贾母拱手一礼,柔声道:“老太太,该我向您行礼才是的。”
贾母也只是作势,并未真的向咸宁公主行礼。
这等满头花甲的超品诰命,也就面对宋皇后和冯太后才有行礼,年轻的公主如是受了这礼,落在旁人眼中就有些不知敬老,其实,咸宁公主也被宋皇后吩咐过搀扶贾母。
而后,贾母则充当介绍人的身份,先介绍了王夫人,王夫人朝着咸宁公主行了一礼,待介绍过凤姐、李纨、秦可卿等几个年长媳妇儿,几人都是起身,好奇地打量着咸宁公主。
李纨不敢怠慢,盈盈福了一礼,唤道:“民妇李纨,见过公主殿下。”
“这位夫人客气了。”咸宁公主看着对面衣裳简素,头饰也不见奢丽的妇人,情知是孀居妇人。
凤姐见着咸宁公主,娇嫩细腻的少妇脸上笑意流溢,道:“老祖宗,咱们家院里是栽了梧桐树了不成?”
贾母一时间颇为费解,有些摸不准凤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笑道:“这是怎么一说?”
王夫人、薛姨妈,也都好奇地看向凤姐,目带迷惑。
“这院里没有梧桐树,今个儿怎么引得凤凰飞过来?”凤姐笑了笑,丹凤眼看向咸宁公主。
众人闻言,方知其意,都是轻笑了起来。
凤姐笑道:“人常言天家的都是龙凤之姿,还真是不假,老祖宗,您瞧瞧,这品貌真是与寻常人家不同的。”
咸宁公主看向彩绣辉煌,明丽非常的妇人,也被夸得几分羞怯,说道:“这位嫂子过誉了。”
却是拿捏不准这位语笑嫣然的丽人身份,只得胡乱称着嫂子。
凤姐听得心头一跳,暗道,被一位公主叫着嫂子,也不知她是从哪儿论起的?
咸宁公主这时候,抬眸看向秦可卿,轻笑了笑,唤道:“秦夫人好。”
秦可卿惊讶地看向对面的少女,压下心头的一丝古怪心绪,问道:“咸宁殿下要往河南,此事,宫里的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是应允着?”
咸宁公主道:“先前一直跟着先生在京营料理着团营兵马的事儿,父皇和母后都是同意着,舅舅就在河南开封,太后的家人也在洛阳,论理我也该过去看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