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落叶无声》

沈昭年再见到那条编织绳是在太平间。林淮安跪在裹尸袋前将绳子一圈圈缠在妹妹腕上,突然抬头问她:“你说小满最后看见的是玉兰吗?”

她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己说:“下个月医院玉兰就开了。”

后来他真的每天去住院部中庭盯那株光秃秃的玉兰树,直到某天暴雨倾盆,沈昭年举着伞找到他时,积水已经漫过脚踝。他浑身湿透地仰着头,雨水顺着喉结滚进领口:“根都烂了,开不了花了。”

她鬼使神差地抓住他冰凉的手腕:“我家阳台有玉兰。”

那株盆栽玉兰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此刻正在暴雨里摇摇欲坠。林淮安用手术刀削掉腐烂的根部时,血珠从虎口渗出来,和泥土混成暗红的痂。沈昭年翻出碘伏要给他消毒,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别开灯。”

黑暗里他的呼吸带着雨水的潮气,指尖抚过她掌心的旧疤——那是十四岁那年继父把烟头按在她手上留下的。她下意识要缩手,却听见他说:“我闻到玉兰香了。”

后来他们真的在阳台上接吻,带着泥土腥气的风掀动窗帘,玉兰枝叶在月光下投出交错的影,像两张破碎的网。

【三】

林淮安开始咳血是在玉兰凋谢的那天。沈昭年盯着CT片上蜘蛛网般的阴影,听见自己用汇报病情的语气说:“间质性肺病晚期,最多两年。”

他正在给患者写病程记录,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大团墨渍:“正好接小满画的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