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半天时间过去了?还没有找齐一百个出生十日内的小儿吗?”王宫里,商纣王朝着一边尖嘴猴腮、一脸奸诈之相,往日里善于毁谤、喜进谗言的恶来问道。
“大王,一大早便派卫士们挨家挨户地去搜查。刚开始还找到了许多十日内的小儿,待国人听说大王欲用小儿的心做汤药时,便纷纷谎报小儿的出生日期,后面的小儿均超过了十日。所以……”恶来战战兢兢地答道。
“哼,去,将今天执行此事的卫队队长施炮烙之刑,定是他在搜查过程中走漏了风声。”坐在王座上的商纣王命令道。两边的卫士听到命令后,手微微地颤抖起来,互相看了看,走了出去,去捉拿那倒霉之鬼。
“大王,现在城中已经传遍了大王搜查出生十日内小儿做药的事,想必后面也难搜查到出生十日内的小儿。臣下有一条计策,不知……”台阶下的恶来鼠目一转,一条奸计涌上心头。
“爱卿,快说,什么计策?”王座上的商纣王急不可耐。
“大王可派宫中的产婆,在城中找那快要临盆的产妇。寻得一百名产妇,同日剖开腹部,将腹中的小儿取出,再将小儿的心脏取出。这同年同月同日的小儿之心,想必比王后娘娘所说的十日之内的小儿之心药效更好。”这丧尽人伦的恶毒之策,从这惶惶然列于士大夫之列的朝臣嘴中说出,但凡有点天良之人,定会将其斥责一番,但坐在王座上的商纣王,此时却拍手叫好。
“好计策,好计策。这下看他们还怎么改这小儿的出生之日。恶来,你献的好计策。来,赏恶来贝币五朋。”商纣王口中吩咐着,手舞足蹈地起身返回了后宫。
当日下午,朝歌城中鸡飞狗跳。在恶来的带领下,卫士们很快在产婆的甄别中将百名快要临盆的妇人囚禁在了宫门附近一处幽静的空置民居当中。
“砰……”“这昏君,往日里沉湎酒色、穷兵黩武、重刑厚敛、拒谏饰非也就罢了。在那恶妇和费仲、恶来等奸臣的挑唆下,竟然做出这丧尽天良之事。长此以往,我子姓的社稷终有一天会因为国人的离心离德而灭亡。不行,我要进宫。”白首老者听完家奴的汇报,气得将台面上的陶碗摔在地上,便要起身去拿平日里上朝时的穿戴。
“哎呀,你进宫有什么用?你这王叔的身份已经不管用了。想当日,那姜氏所生的二子被那妇人迫害之时,大王可曾听进去你一言?你暗地里帮助两位王子逃离朝歌城,那妇人早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现在还去触这霉头,你是看咱们家人死得慢吗?”
朝歌城中王室贵族住宅区内,一户人家里,老夫少妻二人此时均愁眉苦脸地对坐着。这白发老者便是后世有名的比干丞相,此时的商王受的叔父。
“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这昏君行这丧尽天良的事情吗?”这老者重重地一拳砸在了石桌上。
“依我看,这么下去。这子姓的社稷恐怕……上次你说西伯侯在西岐……还与其他诸侯私下里往来不断。恐怕我商朝的社稷,真的没有几天了。夫君,你要早做打算那。”妇人对老者悄声说道。
“做什么打算?我乃成汤后裔,先祖争得的天下,葬送在我们这些子孙手里,死后可有脸面去面见先祖?不行,我要去王宫,如果大王不同意收回成命,我便撞死在宫门的铜柱上。”说着,怒气冲冲地冲出了房门。
“夫君、夫君……唉。”那妇人看着远去的身影,热泪从眼眶中冲了出来。
王宫外,远远地见有一位老者矗立在宫门口,比干快走两步上前,昏花的眼睛才认出站立之人。
“王兄,你也是来劝谏大王的?”比干朝那老者问道。
“是啊,王弟,听闻那恶妇和恶来之策,兄觉得此惨绝人寰的事情断然不能发生,否则这天下……”
“比干求见大王,请通禀。”比干朝门口的卫士朗声说道。然后转向那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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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这劝谏之事还是我来吧。今日我定将和那妇人同归于尽,否则终有一日我商之社稷要毁在这妇人手中。王兄,有几件事你要先替为弟安排一下。”比干开口说道。
“王弟,你且不要冲动。我二人劝谏大王一番,想必大王定会收回成命,那百名妇人百名小儿的命便得以相救。你和那妇人拼死一搏,即便成了,大王一怒之下,定会将你……那百名妇人百名小儿的命也会丢掉。”被比干称为王兄、同样为王叔的箕子说道。
“要是不成功呢?”比干问道。
“这……”箕子一时语塞。
“今日我多番打探,那看管百名妇人的卫士队长亚与我有旧,昔日小错差点被大王处以极刑。我多番劝谏下,才得以保命。此子在我面前盟誓过但有所托,将以命相抵。王兄,如果此番我劝谏大王成功,便不再有其他。如果劝谏失败,你持我信物,去找那卫士队长,望其相助,助那百名妇人逃离朝歌城。另外请王兄派人在城中打探,将那百名妇人的家人先期遣散出城。我那宅中有处密道,直通朝歌城西的淇水边。你弟妹和幼子也请你派人护送尽快回到我的封地,虽然那处封地一直没有就封,也没有开发过,但保命……王兄,你也要早做打算啊。西边……已经谋划了很久了。大王整日里只知道和那妇人饮酒作乐,军队的师长多次向大王汇报西伯侯在封地内大肆练兵备战,并且经常和其他诸侯私下里往来。大王就是不放在心上。如今再继续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国人离心离德。王兄……”说着,浑浊的泪水从那饱经沧桑的脸颊流了下来,滴在地上,溅起宫门口的尘土。
“王弟,你……好,为兄答应你。”说罢,两双枯瘦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大王宣两位王叔上廷!”门口的卫士宣道。
“王兄,一切就拜托你了。让那些妇人和家人,去我的封地。”说罢,二人松开手,比干王叔正义凌然地踏入了宫廷之门。
看着比干的背影,宫门口的箕子眼泪模糊了双眼。抬头看了看那苍天,心里祈求苍天开眼,让大王能听得进忠臣之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