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氏屡屡阻拦,想问个明白,可严世蕃始终缄口不言,梗着脖子就是走。
若非跑不了,他都要撒丫子狂奔了。
最终,在欧阳氏心疼的目光中,严世蕃渐行渐远,毅然决然,甚至有那么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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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没由来心惊肉跳的严嵩见君臣二人走进来,忙再度行礼,又礼节性的朝李青打了个招呼,这才递上精心准备的章程,请皇帝预览。
朱厚熜对父亲的感情还是深的,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实挑不出毛病,这才还给严嵩,道:
“挺好的,务必执行到位!”
“臣遵旨。”严嵩强抑激动,将奏疏放回怀里,拱手道,“若皇上无别的吩咐,容臣告退。”
朱厚熜很满意严嵩的知趣儿,含笑颔首。
他哪里知道严嵩可不是单纯的知趣儿,更多是因为急于回去验证儿子有没有坑爹。
严嵩临走之际,抽空盯了李青一眼,见其好似对自己并无意见,心下稍稍放松,匆匆去了……
大殿只剩君臣二人,朱厚熜问道:“先生这次回来……”
“很快就走。”李青淡淡说,“我回来,是想看看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可有懈怠,结果……呵呵,我很失望。”
“?”朱厚熜皱眉道,“先生,除年节外,朕可以日日上朝,政务从无贻误,就拿今日来说,朕更是追去文华殿去批注……”
“我不是说这方面……”李青打断他,道:“我问你,严世蕃是你放出来的对吧?”
“呃……是!”
李青冷冷道:“判了三年,这才多久?朝令夕改,朝廷法度何在?有你这样当皇帝的?”
“先生……”
“你这样做,之前敲打官二代的意义何在?”李青怒叱,“合着我白忙活一场是吧?”
“不,不是这样的,先生你听我说……”朱厚熜唯恐再次被打断,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将详情告知李青。
得悉原由,李青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不过,对朱厚熜的这种做法,依旧不买账。
“严嵩是挺不错,可他那儿子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李青沉声道,“你当然可以嘉奖严嵩,可不能以这种方式嘉奖……天子脚下,望你好好掂量掂量这四个字的分量。”
朱厚熜愣了愣,继而一脸惊怒道:“可是那严世蕃又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了?”
李青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朱厚熜立即心虚,气势不由一软。
“我不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人,大明这么大,不可避免的会有不平事,甚至此时此刻大明某地正在发生,我精力有限,你精力也有限……”李青吁了口气,道,“我两点要求,你记好了。”
“先生请说。”
“第一,不能装聋作哑,得悉就必须要管;第二,天子脚下,真就不能容一点沙子!”李青语气严肃,“九五至尊,真龙天子……说白了,不过是被神话罢了。地方上,可以拿‘山高皇帝远’来搪塞,可京师……必须清明,这既是为百姓,也是为你,为你老朱家……神话破灭的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朱厚熜微微惊悚。
李青冷声道:“京师的气候环境一向不好,大雾、沙尘暴年年都有,怎么,吹在人身上还不算,还得吹进人心里?”
“东厂,锦衣卫,五城兵马司……这些加在一起,要是都不能给百姓一片净土,那该是多么悲哀?”
李青说道:“诚然,过于上纲上线会让你很难做,可有些事难做也得做,大明天下人人为善确不可能,可京师……完全可以做到,你也有这个能力,你怎能懒怠?”
“受教!”朱厚熜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接下来,我会着手抓这方面,扫荡尘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