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翰林院、国子监有不少人来看望,虽被锦衣卫阻拦在外,可也让人暖心。
然,六部九卿等诸多大佬,却是没一个人来,这让杨慎寒心之余,也进一步认识到了权力场的人情冷暖。
杨慎少年成名,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又有个首辅父亲,这种条件下的他,看到的都是好的一面。
直至今时,他才认识到自己把人心想的太好了。
权力场上,重在一个‘权’字!
在权力面前,别的都要让步,不同在于有人让的多,有人让的少,可基本上,大家都更看中权力。
杨慎吐了口气,道:“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我大明不缺乏为国为民,怀揣远大抱负的官员。”
“嗯,我亦愿意相信。”李青含笑道:“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对吧?”
“是有些,不过……倒也不怨什么。”杨慎轻叹,“昔年我父就常说,想要一展抱负,必须要站得足够高才行,他们如此……可以理解!”
顿了下,道:“我虽幽禁在家,可也知道若无人求情,我早在祭祀太庙之后就被治罪了,人家并非袖手旁观。”
李青欣然道:“经此一事,你真的成长了许多。”
“……”杨慎笑意敛去,淡淡道,“你这副老气横秋的姿态,真让人不爽。”
李青好笑摇头:“你这厮还真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闻言,杨慎更不爽,可人家先前送药,眼下又提前告知详情,倒不好动怒。
杨慎起身一揖,道:“多谢了!”
“嗯。”李青没还礼,坦然受了,道:“这次我随你一起去云南。”
“啊?”杨慎惊诧,“你也被流放了?”
“……路途遥远,皇帝怕你万一死在半道上,故才让我相随。”李青将这个人情送给了嘉靖,也是为抚慰杨慎受伤的心。
李青解释:“其实,皇帝也认识到了自己错处,这几日难受极了。”
杨慎怔了下,随即苦笑摇头:“即便你所言是事实,皇帝真的认识到了不对,也很难改错。观念一旦形成,又岂是能轻易改变的?唉,说到底……还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他若是皇太子出身,当不会有这样……”
“这话就有些绝对了,都说三岁看老,可那是底层贫苦百姓家的孩子。”李青道,“穷苦百姓家父母缺乏认知,也没精力、财力,注重孩子教育,基于此才有三岁看老的说法,可皇帝接触到的都是最顶级的东西,完全可以弥补,况且,他还这么年轻……”
杨慎缓缓点头:“愿一切如你所言吧!”
李青微笑颔首:“这世上,真正忧国忧民的人终是不多,我希望你杨慎也在这其中。不要沉浸在一时的失利,你看那张璁,比你大那么多,却比你更有冲劲儿,干劲儿……”
顿了顿,“去除成见,他很值得你学习,事实上,人家也未做大奸大恶之事,兴许……真的是个能臣也说不一定。”
“抱歉,我还是难以认同他那样的人。”杨慎微微摇头,“大丈夫所有为,有所不为!”
“好吧!”李青不勉强,起身道,“左右也就这几日了,跟家人多聚聚,正式作个告别吧!”
“嗯。”杨慎平静的神色浮现一丝歉疚,苦叹道:“今我如此,无愧于心,却终是对不住家人啊。”
李青:“不必过于沮丧,这未必是结局!”
“呵呵……多谢安慰。”杨慎又是一揖,“麻烦你了。”
“无妨!这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