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叫朕若亲征,你就跟朕恩断义绝?”朱厚照哼道,“别忘了,朕是皇帝,可以不用做选择,这些,可还是你说的。”
“呵呵,你倒是真会现学现卖啊!”李青咬着牙说。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朱厚照哼道,“以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御驾亲征对掌军权的妙用吧?”
“那群文官拦朕也罢了,你怎么也如此顽固?”朱厚照痛心疾首,“朕引你为心腹,你怎么……就不能为朕考虑呢。”
“没说不让打,御驾亲征却不可行。”李青正色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真若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朕也是练过功夫的。”朱厚照说,“再者说了,朕亲征自然是做大将军,做主帅,统领全军,指挥千军万马,又不是冲锋陷阵的大头兵。”
李青深吸一口气,道:“你不能去,大明又不是无将可用,难道朝中政务就不顾了吗?”
顿了顿,“你一无子嗣,二无兄弟,太上皇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且不说有个好歹,单是你去战场,太上皇就能担心出毛病来。”
朱厚照一滞,继而沉默下来。
他知道父皇有多爱他。
“掌军权并非要御驾亲征才行!”李青继续道,“通过战事调度,战功奖赏等手段,一样可以笼络武官,进而掌控军队不是吗?”
“行行行,不去不去……”朱厚照烦躁地闷了口酒,气道:“你就没有让朕顺过心。”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也难啊!”李青叹息。
“你难什么?”
李青没回答,转而道:“常言说,欲攘外,先安内;你初登大宝,君臣之间的隔阂还未消除,太上皇龙体又不好,御驾亲征……你觉得合适吗?”
朱厚照默然。
“算了算了,就让杨一清去还以颜色吧。”
“这才是英主。”李青夸了句,稍稍放松下来。
朱厚照瞪了他一眼,闷声道:“对关外……你可有良策?”
“有!”
“哦?什么?”
“渐渐同化。”李青说,“永乐豆,宣德薯这些作物,已经传到了草原,虽说由于降雨量的缘故,草原绝大数地方无法种植,可也有部分地方适合种植,他们千百年来固有的习性正在悄然改变……”
“农耕的优势太大了,哪怕可耕种的地方很少,他们也万不会放弃,居有定所便有了弱点。”李青说。
朱厚照沉吟道:“蛮子也不是傻帽,他们自也知道这些。”
“知道又如何?他们舍得放弃?”李青笑道,“这本身就是个阳谋,他们知道自己弱点,反而不敢撕破脸不是?”
“有道理……”朱厚照抬头盯了他一眼,道,“你对关外,对政局,过分了解啊!”
“有些本就不是秘密,有些是给太上皇诊治时,闲聊所得。”
朱厚照将信将疑,不过很快就抛之脑后,转而问更在意的问题:“你认为多久能拿下草原?”
“纯粹的暴力行不通,这点早已验证过,渐渐同化……需时良久,却是成本最低,成效最高,也最可行的办法。”李青想了想,道:“顶多再有百年!”
“百年太久了,朕等不起。”朱厚照摇头。
李青问:“你究竟是想大明好,还是想自己武功盖世?”
“朕……”朱厚照脸上一热,讪讪着说不出话。
李青轻叹道:“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眼下如此局面,就是前人种的因,至于果……抱歉,你生的早了,还远不到收果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