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笑着看着韩一良,连道不敢:“都是为陛下办事的,韩给事中,陛下有请!”
韩一良神情一震。
陛下有请?
赶忙说道:“现在?”
马宝笑吟吟的“自然!”
暖阁里,朱由检看着韩一良,说了一句:“赐座!”
韩一良只敢坐一半。
他的官职,根本达不到赐座的地步,有些惶恐。
暖阁赐座,是阁老的待遇,最次也得是六部老大才有的资格。
朱由检看着韩一良的模样,笑着说道:“不必惊慌,朕叫你过来,有事详询!”
“你这封奏折虽然写了督抚跑官所需的金银数量,但更深的好似没有提及。”
“朕初登大宝,很多事不懂,请韩给事中解惑。”
韩一良赶忙说道:“臣不敢!”
“臣之所以没有详实记载,主要是很多东西,不可记载。不是身处那个位置,根本不懂!”
这正是朱由检让他过来的原因。
他以前只是信王,说白了,白纸一张,哪怕去了现代,查到了一些东西,但对于官场的操作还是不懂的
只有只要问题在哪,他才好对症下药。
“马宝拿纸笔,记录!”
马宝马上去安排,而韩一良看到皇帝如此重视,也暗自组织语言。
“陛下,据臣所知,官场有很多潜规则,其一,给上官报账!很多上官有亏空会顺延到下级官府,用白条的形势拿走下级官府的钱。而这些下级县衙富裕的还好说,穷的呢?没有办法只能是压榨老百姓了。因为乡绅豪强在朝中多有关系,他们不敢。”
“其二,每年流调的时候,会有各级管理路过,比如巡抚衙门的上官上任,作为地主的县衙必然要奉上一部分呈仪,送的少不怕,就怕不送,不送你就会被记住,当然如果想要机会的人,就会送更多!而这些钱都是哪里哪里来的,自是不用说。”
朱由检哪里能不懂,乡绅不能动当然还是老百姓了。
“其三,顶头上司迎来送往,每年都会有督抚下去抚慰县区,接待,吃穿,还有一些意思,不是少数。”
“其四,述职考核,任期期满进京述职,接受吏部的考核,这种时候,拿一个县令来说,不给个三四千两,这个官儿基本上就到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一良已经在擦冷汗了,因为他明显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就连一旁记录的马宝笔尖都在哆嗦。
“其五,阉党在的这些年,每年还要多给一部分孝敬,以及为魏忠贤修建生祠......”
啪!
朱由检忍不住了。
一方白玉镇纸,直接被扔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吓得韩一良由半坐着,直接丝滑转为跪下。
“臣死罪!”
朱由检发泄了好一通,才把情绪调整过来,挤出一丝的笑容:“韩一良你起来,你跟朕说实话,你为官多年,送了多少!朕不追究你!”
他只是想知道,像韩一良这样的人,是不是也送,送多少!
怪不得朱闪闪说,大明已经烂透了。
相比于太祖时期,剥皮充草,这群官儿当的确是有些舒服了。
韩一良五体投地,大声喊道:“臣,未送过!也正是因为从未送过,所以才从京官被贬斥到了陈留当县官,而当县官多年,考核一直都是不及格,若不是陛下明察秋毫调任臣入京,可能现在已经被罢免官身了。”
朱由检怒不可遏。
不送,连官儿都保不住吗?
这样的大明他真的有能力拨乱反正吗?
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想通了。
自己必须做,别人可能有退路,他没有退路,身为朱家的人,他不能丢了祖宗的江山!
不然有何面目下去见老祖宗?
看向韩一良:“韩卿,朕需要一把刀!”
跪在地上的韩一良,先是一愣,随后狂喜。
颤声喊道:“臣,愿意当陛下最锋利的刀!”
朱由检对着韩一良说道:“站起来!让朕好好看看!”
韩一良乍着胆子抬头,天威不能直视。
“可能会死,你怕吗?”
韩一良看着这双充满愤怒的双眸,深吸一口气:“臣万死不辞!只要能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臣不惜此身。”
他是当过县令的人,知道底层小民的苦。
寒门出身的他,不怕死!
他甚至很清楚,古往今来变革者,变法者,没有好下场!
远的来说,商央,近的来说王安石,哪一个有好下场了?但是他真的不怕。
朱由检大喊一声:“好!朕相信你!”
背着手,踱步。
少许,对着韩一良道:“去锦衣卫吧!任北镇抚司副使,你愿意吗?”
韩一良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锦衣卫,北镇抚司!
光是听到这两个名字,他就听到了尸山血海的味道。
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