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王爷,唐律之中……没有此等规定,但王爷作为婺州别驾,是有权……」
「你说是,那是本王的职权。」李绚深深的看了杜必兴一眼。
杜必兴立刻醒悟过来,拱手道:「下官逾矩了。」
「你不是逾矩了,你只是有些思量不周罢了。」李绚转过身,指向另外一侧被婺州役兵拉着往前走的百姓,冷冷的说道:「你说的叔伯兄弟要网开一面,那么老人小孩,是否一样要减罪一等,你想没有想
过,若是他们不愿,本王是否立刻就要将他们斩首示众。」
李绚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他盯着杜必兴,说道:「如今这还仅仅是今夜刺客的相关家属,那么整个婺州有多少天阴教徒,若是一一分辩之下,俱都不愿放弃信仰,本王是否要都将他们杀掉?你考虑过没有,本王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能平息纷争?」
杀人,李绚从来都是绝不手软的,但能不杀人的时候,他都会尽量的选择不杀人。
就如同在东阳之时,李绚选择的多是杀人诛心那一套。
即便是在菜市口,李绚用的也是死囚作为替身。
「如今距离天阴教起事已近,一旦确定叛逆,根本无法留手,此时还用这种手段,一旦甄别出来,其一时死不悔改,难道真的要将这满城至少数千人,全部立刻斩首示众吗?」李绚看着杜必兴,忍不住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然而,杜必兴却异常平静的说道:「王爷,若是深信天阴教者,无论王爷怎么做,他们最终都是会想应天阴教起事的,还不如现在就提前动手,起码把他们关起来,等到事后再一一分辨,而且。」
稍作停顿,杜必兴看着李绚,语气凝重的说道:「王爷,如今的婺州,天阴教信徒虽多,但下官相信,非其同行者更多。」
李绚看着还在坚持的杜必兴,轻声说道:「杜先生,你觉得本王除了之前分辨天阴教的手段以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来辨别人心了吗?」
杜必兴的脸色微微一变,拱手道:「王爷,下官……」
李绚摆摆手,打断了杜必兴的话:「杜先生,如今我等在州城,可我等在东阳不同……
那时我等初到婺州,情形不熟,危机四伏,手段激进一些情有可原,但是州城不行,如今的州城,已经大体归入我等掌控。
哪怕是那些天阴教徒,以后也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慢慢调教,何必用此激进的手法……」
「王爷的意思是说,王爷已经有把握,天阴教不反攻州城了?」杜必兴根本没有在意李绚话语当中的不满,直接抓住了他话语当中透露出的信息。
「只是一个想法罢了。」李绚的神色松缓了下来,他看着杜必兴说道:「杜先生,本王知道,你急于想要彻底清除州城的一切隐患,但你先别急,先按我等之前商量的方法来,这种分辨之术,先用来吓一吓人,若是最好再无他法,便只能如此了。」
「若是最后州城只剩三三两两的天阴教徒,也就不需要如此做了,他们自会消亡。」杜必兴神色一振,对着李绚拱手道:「下官就等待王爷佳音了。」
李绚摆摆手,说道:「分辨之术虽不可行,但若只是让其自我断绝和天阴教的联系,本王试着奏呈陛下,若是陛下降下隆恩,自然可行,若是陛下……」
「原来,是婺州人太多了。」杜必兴这下子彻底的明白了过来。
减罪一等。
李绚死活不愿意在州城行分辨之事,原因就在于此。
想要让信奉天阴教的教徒放弃信仰,光是刀枪压迫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引诱他们放弃的东西。
这里面减罪一等,避免死罪,才是最核心的内容。
但是州城和东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