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常岁宁刚下马车,就见本坐在门前石阶上的阿点兴奋地站起身来,惊喜地看着她:“小阿鲤,你回来了!”
看着那张开心的笑脸,常岁宁微微一怔。
从前,阿点也是这样等在玄策府外的。
谁劝都不听,直到等到他的殿下回来为止。
只是不知她去了北狄之后,阿点是不是也试着这样等过,一日,两日,半年,冬夏,数载,他是多久开始意识到坐在门口是等不到她回来了的?
常岁宁短暂的失神间,阿点已经快步走到了她面前。
“怎等在此处?”她问。
阿点拿粗糙的大手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朝她咧嘴一笑:“想快点见到你啊!”
“你在国子监怎么样?”他“像”个大人般问:“近日都学了些什么?跟我说说,我来考考你!”
“明日再考吧,这都什么时辰了。”
“也对啊。”阿点打了个呵欠,陪她往府内走去,边道:“我都快困死了。”
刚跨过门槛,他忽然转头嗅了嗅常岁宁的脑袋。
他生得十分高大,低头才能嗅到少女的头顶。
常岁宁抬眼看他:“作甚?”
阿点好奇地问:“你身上怎么有栗子花的味道!”
喜儿惊讶道:“阿点将军真厉害,这都闻得出来。”
“那当然,我可是殿下帐前一品剥栗子护卫!”阿点神色有点骄傲:“殿下亲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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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岁安咋舌——先太子殿下帐前竟还有如此官职呢?
阿点又道:“还有榴火,它是殿下亲封的一品带蹄护卫。”
常岁安不解:“榴火又是哪位将军?”
怎么还带蹄呢?
阿点:“是殿下的战马!”
常岁安愣了一会儿,走了八九步,才反应过来,不由哈哈笑了:“剥栗子护卫,带蹄护卫哈哈哈……”
常岁宁看向他:“……”
“先太子殿下还真是风趣!”常岁安笑得停不下来:“对吧宁宁!”
“……”
常岁宁勉强扯了下嘴角。
……
次日,常岁宁去寻了常阔说起了拜师宴之事。
常阔一拍大腿,很是开怀,立马叫来白管事,几人围在一处拟起了请柬名单。
“登泰楼好啊!”末了,常阔捋着依旧炸哄哄的胡子,含笑道:“岁宁选了个好去处!”
常岁宁知道,他口中的“好去处”,并不止是在于登泰楼的名气。
登泰楼从前并不叫登泰楼。
登泰楼此名,是她当年离开京师去往北狄之前,命人所改。
虽换了名,又做了更换东家之象,但实际上真正掌握酒楼的还是那些人,只是她需要让他们换一个万无一失的身份平安地活下去。
而如今知晓登泰楼这些秘密过往的,除了老常他们这些心腹之外,唯一仅有的便是玉屑了。
这些时日她一直让阿澈守着的酒楼,便是登泰楼。
但阿澈一直未能等到玉屑出现。
于是,约七八日前,她交待阿澈扮作小乞丐试着在长公主府后巷附近走动一二。
五日前,阿澈来国子监寻她,带来了玉屑的消息——那日,玉屑试着从长公主府的后门走了出来,但犹豫了一番后,又转身回了长公主府内。
也就是说,玉屑试着出来过——阿澈虽只见了一次,但不代表仅有一次。
玉屑尚未能真正鼓起勇气下定决心。
但她相信,此心便如野火起,终有燎原时。
……
端午前夜,经烈日烘烤了一整日的房屋大地,格外地闷热。
长公主府内,玉屑满头大汗地自梦中惊醒之后,便再难入睡。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亮。
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浓烈气味,这气味让她瞳孔一紧,猛地坐起了身来:“你们……你们烧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