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姑娘是江湖人,那我也该以江湖身份面对之,就叫凌少好了。”
柔娘唤了声“凌少”,再度低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风沙继续凝视,也不主动吭声。
过了少许,柔娘小声道:“我,我还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人呢?”
风沙展颜微笑:“这并不重要,重要在于你想得到什么,我又能不能做到。”
柔娘的神情忽然茫然起来,喃喃地道:“我想得到什么?”
风沙点头道:“我家的纯狐姐妹打小仰慕柔姑娘,跟我说过一些当年越女剑派大师姐的风采,令人心向往之,没曾想经年再见,已物是人非。”
柔娘听得羞愧难当,忍不住深深地垂首,两颊之羞红,上勾至耳尖,下抹至颈底,细弱虫鸣般地道:“往事不堪回首,我,我实在有辱师门。”
风沙道:“知耻而后勇,何妨从头来过?”
柔娘呆了少许,忽然掩面哭道:“怎么从头再来?您或许知道,这些年,我,我实在太脏了,哪怕倾尽江水都洗不干净。”
风沙拿眼神示意尖脸侍女递上绢帕,柔声道:“何不返回巴蜀,到时你还是令人仰慕的越女剑派大师姐。”
柔娘抹着眼泪渐渐收声,少许后道:“巴蜀离汴州虽然遥远,并非不通消息,我和王升的关系也并非无人知晓,他仅需一封手书,足以让我名声尽毁。”
“这算什么麻烦,我在蜀地有些办法,可以在江湖上大肆宣扬王升为了做官利欲熏心,不仅勾结魔门,更是倒行逆施,柔娘大义灭亲之类。”
风沙笑道:“传些风声很容易,找些江湖前辈,武林名宿为你的清白作保也不算难。你们俩尚未成婚,正邪又势不两立,劳燕分飞,无损名声,反有大义。”
柔娘有些心动,又相当犹豫。哪怕人家的承诺全部兑现,但是确实已经物是人非。她早就习惯在汴州的种种,远离当年的巴蜀江湖。
从头开始,谈何容易。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热血侠女,知道人行于世,除了降妖除魔,还有柴米油盐,更有衣锦还乡的负累。
毕竟她曾经以越女剑派大师姐身份名噪巴蜀江湖,总不能在外飘零这些年,一事无成空着手回去吧!
这让她如何面对那些曾经十分仰慕她,认为她一定会在外面大放异彩的亲朋故旧?其实她深知王升也有此负累,而且只比她多不比她少。
曾经的巴蜀剑王,正是被此负累狠狠地压弯了脊梁,变得利欲熏心,连脸都不要了。
正因为她十分理解王升的痛苦,所以才会被王升一步一步地拽入肮脏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