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尚且年轻,以你这个年龄进入庙堂中心,未来……可期啊!”李东阳感到吃惊。
他知道李青对权利地位不甚在意,却也没想到他能洒脱到这般境地。
小皇帝有多宠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东阳不信李青看不出来。
以李青的年纪,以小皇帝的年纪,可以说,只要李青愿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指日可待,而且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动辄数十年的执掌大权啊!
李东阳实在想不通李青为何如此。
这李长青到底咋想的……李东阳皱眉,心中很是不悦,不过,态度上依旧温和,不急不躁。
李东阳轻笑道:“呵呵……先生颇有昔日永青侯风采啊。”
“这话是在夸我?”
“当然。”
“可据我所知,那位永青侯的风评,并不太好啊!”
“哎?先生这么理解就错了。”李东阳正色道,“人人心中都有杆秤,永青侯虽也触犯了许多人利益,可没人敢公开说他的主张错了。对永青侯……当然,讨厌的居多,不过,公正来讲,是既恨且敬。”
李青笑笑,不置可否。
他不是不信李东阳的话,而是……他并不奢望有人理解。
记恨也好,敬佩也罢,对他来说这都无足轻重。
他就是他,
无愧己心!
李东阳叹道:“本官也算宦海沉浮数十年了,对官场的了解,自问要比先生深刻一些,不知先生可愿听我唠叨?”
李青微微颔首,“李大学士但讲无妨。”
“世人眼中只分好人,坏人,换之官员亦然。百姓眼中,官员只有好官、坏官之分,皇帝眼中,亦是只有贤臣、奸臣之别。”李东阳道,“可在我看来,这都是片面的,不足够理性的,其实……大善之人极少,大恶之人亦是一样。”
李青点点头,道:“大多数人都在善恶之间摇摆,有时善,有时恶,甚至……善恶有时也由不得他们。”
李东阳微微震惊,好半晌,才苦笑自嘲:“是我班门弄斧了。”
顿了下,奇怪道:“先生既有如此高的见识,何以……对文官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我是个悲观的人,喜欢从最坏的情况看待事情,处理事情。”李青说,“上次闲聊,你们说文官武将,或有私心,或私德有问题,但没人想亡了我大明。这话没有毛病,然,大明却会在他们一次次的善恶摇摆间,逐渐没落,甚至……灭亡。”
李青叹道:“我承认,我是对文官集团抱有敌意,对你们有偏见。其实武将亦多有不法,可……终要讲究一个平衡不是?
常言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偏激了点,却不无道理。”
李青说道:“我相信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的士子,起初大多皆有为国为民之心,只是在此过程中,有不少人会把路子走偏,继而忘了初心。”
李东阳无言以对,默了下来。
不说别人,连他自己都没能时刻坚守住本心,虽无失大节,却也并非无瑕无垢。
“先生如此大才,且有一颗赤诚之心,何以……无意庙堂呢?”李东阳不解,“如此,是否过于,过于……”
“假清高是吧?”李青替他说了出来。
李东阳讪讪,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先生有能力,有机会,为何不能为国为民?”
他更觉李青不在庙堂是莫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