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取出耗时半日的作品,缓缓展开,矜持道:“请兄台过目。”
李青接过。
主题为竹,粗壮而有力,节节高升,隐有直冲云霄之意。
这幅画很简单,除了竹子外,只有少许矮草,以及远处模糊山峰,此外,再无其他。
整体偏写实,立意却十分夸张,很有‘冒犯’感,且极具视觉冲击力。
此时的唐寅,正是人生得意,志向高远,满腔抱负的大才子,这幅画也如他的心境一般,颇有‘冲劲儿’。
奈何,冲劲儿过足,终是少了意境,更缺风流。
不过,单看画本身,倒是挑不出毛病,这时代写意画居多,这种偏写实的画风,却不多见。
朱见深啧啧称赞:“不错,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一代大家。”
闻言,李青略感失望的心情稍稍平复。
是啊,现在的唐伯虎还未及冠,整日闷头读书,甚至连大街上的路都不认识,哪里来的人生阅历,让他现在就作出顶级画作,未免太过不讲道理。
“好画。”李青也赞了声。
他缓缓收起画,虽说这算不上佳作,但到底出自唐伯虎之手,李青自不会不要。
再不济,以后哪天小云又想格竹子了,也可让他拿去观摩。
毕竟……这画如此写实。
李青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道:“劳你辛苦,这是画资。”
“兄台客气,小生只用一些笔墨,安敢收下如此巨款。”唐寅抿着嘴推辞,才华得到肯定,他还是很开心的。
“收下就是,这厮有钱着呢。”朱见深说。
唐广德乐道:“酒馆儿生意最好的时候,也要十日才能净赚这么多,小寅只用半个时辰就有如此价值,看来啊,我这酒馆儿都不用开了,以后小寅卖画都能发大财。”
李青好笑道:“你昨日不还说,走仕途才是大道吗?”
“啊哈哈……开个玩笑。”唐广德笑着摆手,道,“客官瞧着喜欢,收下便是,至于画资……就算了,客官慷慨大方,我家小寅却不能贪财好利,这画,怎么也值不了百两纹银。”
“父亲所言极是。”唐寅颔首,“随手作之,不值一提。”
李青沉吟了下,收回银票,又取出一锭银子,“那我就占个便宜。”
唐寅还欲再拒,李青却道:“收下吧,我这人不喜白拿人家东西。”
见状,唐广德催儿子收下,道:“客官一定是个大清官。”
李青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官?又怎知我是清官?”
唐广德笑道:“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形形色色的人我见了太多,但如两位这种……贵气横溢之人,还是头一次见呢。”
“哦?”朱见深打趣道,“那你说,他贵还是我贵?”
“这个……都贵,都贵呵呵……”
朱见深撇撇嘴,却也没再为难他,转而问:“令郎大喜之日还有几天?”
“后日便是。”唐广德说着,从怀里取出两张请柬,道:“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就没填名字,不过,我已经知会伙计了,二位到时可一定要来啊!”
“嗯,成。”朱见深接过请柬,揣进怀里,笑道:“一定过来讨杯喜酒喝。”
“哎,好好。”唐广德笑着点头,“你们聊,你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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