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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深看了看圭表,已快到申时末了。
估摸着兵部衙门快关门了,索性就命人去于谦家传谕,刚从暖被窝出来,他不想跑趟儿了。
于谦家离皇宫并不远,但冬天黑的早,他接到旨意时,已是天色渐黑,距离宫门上锁只剩半个时辰。
他也不顾上冷不冷了,轿子都没坐,骑上马就往皇宫赶。
这寒冬腊月的天儿,不是一般的冷,对一个66岁的老头子来说,是个巨大考验。
宫门前下马时,他遏制不住地打哆嗦,鼻息都凝结成霜粘在胡子上,显得有些……邋遢。
但时间紧急,他也没法兼顾形象了,随意抹了抹,便匆匆进宫。
于谦腿脚还算利索,半刻钟的时间就赶到了乾清宫。
“不必行礼了,快过来坐。”朱见深良心未泯,见于谦如此模样,多少有些不落忍。
他走上前,请于谦坐下,还把炉子往他身边挪了挪。
这也就是于谦了,要换成李青,即便能忍住嘴上不说,心里也得骂这厮一顿。
“皇上召臣来,所为何事?”于谦并未埋怨什么,开门见山。
“昂,是这样。”朱见深道,“今日早朝,老师说草原局势诡谲,可能会爆发大规模战争,有几分把握?”
于谦想了想,道:“其实他们早就该打了,但一直隐忍不发,不过这次……臣不敢说十成十,却也有七成把握。”
顿了下,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道:“皇上,打与不打都是他们的事,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于谦是真的怕了,“臣在朝堂说出此事,也只是想让皇上心中有数,并无其他意思。”
朱见深却不这么想,他道:“常言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趁着他们大战,咱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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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万不可亲征啊!”于谦直接给跪了。
朱见深一头雾水:“老师快快请起,朕什么时候说要亲征了?朕有精兵强将,何须亲自出马?”
呃…跪早了……于谦忍不住老脸一红,尴尬着起身坐下。
这也不怪他,主要是被那次皇帝亲征给整怕了。
“皇上,我们大明不能出手。”于谦认真说,“我们不出手,那就是草原内战,可我们一旦出手,反而会让他们停止内战,甚至联手抵抗大明;
皇上,打一个,拉一个,里挑外撅,才是上上之策啊!”
朱见深蹙眉不语。
于谦连忙补充:“皇上,即便大明能刚好赶上他们激战疲惫,从而一举歼灭鞑靼、瓦剌主力,也效果不大;
草原人口足有五百万以上,再进一步讲,大明真就消灭了瓦剌和鞑靼,也一样会有其他部落崛起,那么大的草原,那么多的人口,单靠打仗是真不行;
况且,这对外用兵其中的花销…过于庞大,国库存银并不多……”
巴拉巴拉……
朱见深听得脑仁疼,无奈道:“成吧,朕再考虑考虑,天色不早了,老师快回去吧。”
“呃…是,臣告退。”
出了宫,于谦摸了摸鼻子,苦笑不已。
什么事儿都没做,这一趟算是白跑了,这大冷的天儿……
于谦无奈骑上马,顶着朔风往家赶,走到一半时,他终究是不放心,转而去了连家屯儿。
小院。
一家人吃过晚饭,日常进行茶话会。
炭盆儿燃着,房里温暖如春,过年氛围一下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