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郑某还特令所有父老切切不能将今夜之事告知任何人。”
“却未曾想,竟还有如此之多的人与郑某所思一般无二!”
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一幕,孙桥眼中也尽是感慨:“往年哪怕是遭了大灾,父老们也不可能把自家的粮食分给旁人,更不可能凑在一起不分你我的造饭。”
“即便是亲生的父母子女,只要分户另过便会用两个瓦罐造饭,生怕哪户多吃一粒粟、哪户少喝一口汤。”
“可今日,所有父老却都拿出了存粮甚至是肉干、鸡子。”
“便是不在同一里的乡亲也会将粮食倒进同一个瓦罐之中,便是君朝里的父老都会把辛辛苦苦挑回的水倒入瓦窑里父老的瓦罐之中!”
“老朽空活六旬有余,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啊!”
整个郑县谁不知道,君朝里和瓦窑里曾因抢水爆发过大战,致使数十名壮丁身死、数百名丁口受伤。
自那之后,二里虽然相邻不远却无丝毫乡亲之情,更是数十年不曾通婚,势如水火。
但今日,二里乡民却放下了已经积蓄近百年的旧恨,一起为了烹出同一罐饭而努力!
这简直不可思议!
郑茺沉默片刻后,笑道:“诸位上官都不曾考虑过我等是哪一乡哪一里哪一户,我等若是再斤斤计较,甚至是因此不愉,岂不是让上官们寒心!”
侯坊乡有秩侯超大步走向郑茺,朗声笑道:“郑里正此言,甚是!”
“我等都是为了感激上官们而自发来此,往日的那些嫌隙都得放下,否则岂不是反倒让上官们费心?!”
拱手见礼过后,侯超看向孙桥道:“有劳孙里正再回营地,以免有父老惊动了巡夜的将士。”
孙桥拱手过后,转身就走。
侯超又看向郑茺道:“郑里正此番带了多少丁口?多少粮食?”
郑茺脖颈微微上扬道:“我东小里有壮丁二百零六人来此,共携粟米六十石,肉干二十条,野菜二十筐!”
这已是东小里的半数存粮!
郑茺相信,即便来送行的灾民很多,但肯定没有比他们东小里更大方的!
侯超果然目露诧异道:“竟带了这么多!”
郑茺认真的说:“额听说娃儿们今日就要往彤县、下卦县等地去继续救人了。”
“不能让娃儿们饿着肚子翻山越岭啊!”
“原本额还寻思没法给娃儿们带些路上吃的粮食,颇感羞愧。”
“万幸,还有诸位!”
“有诸位臂助,定能让娃儿们不止能吃饱,还能带些口粮出发!”
侯超也面露笑容道:“本官原本也有如郑里正一般的担忧。”
“但现在看来,这粮食可不是太少了,而是有些多了。”
“而今侯坊乡、柳枝乡、赤水乡、瓦窑里、君朝里等三乡七里的父老都带了粮食过来,若是尽数造之定然太多。”
“郑里正只需拿出一半粮食便足矣,余下的粮食还是留着东小里自己嚼用吧!”
郑茺眼睛一瞪:“有秩是在怀疑我东小里箪食壶浆之心乎!”
侯超无奈的手指山洞道:“实在是没有那么多地方用于造饭了。”
“且依本官所料,余下一乡四里的父老恐怕也难酣眠,只是来的慢了些许而已。”
“咱总不能让娃儿们成筐成筐的背着饭走吧?”
“那饭岂不是都馊臭了!”
侯超劝了好一会儿,郑茺才终于点头:“那便听有秩的。”
“父老们!造饭!”
东小里一众灾民赶忙把背篓堆放在一起,振奋低呼:“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