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局

狂风呼啸,海浪滔天,能够承载数百人的大船在大自然的威势面前依旧渺小如草芥。

航海是一项十分依赖季节的运动,特别是在这个时代,稍不留神真的是一点儿生还的机会都不会有,眼下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季节。

甘宁很兴奋,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

操舵、扬帆。

驾驭一艘大船,征服诡谲不定的海洋。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有成就感?

每一次起航都是在赌命,但这和赌博还不一样,赌博全靠运气,可航海却需要实力。

甘宁很有实力,或顺着洋流、或逆流而上,大船在狂风暴雨中翩然起舞,能够摧毁大船的力量成为了大船前进的动力。

这一刻甘宁觉得自己不是在驾驶大船,而是在驾驭海洋。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和甘宁一样享受这种畅游在生死间的快感,动辄几十上百米的落差可以让人五脏六腑瞬间移位,有的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稍不留神内脏就会顺着喉咙被吐出来。

典韦和马铭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毯子里,一人抱着一个木桶面对面坐着,相互对视一眼后立即将头探入木桶疯狂呕吐。

没办法,典韦那张脸着实不怎么好看,心情烦躁的马铭看到了就难以抑制地想吐。

而马铭一吐典韦也跟着想吐,在陆地上他降龙伏虎、斩将杀敌无所畏惧,在深山中活了数年都没觉得有多困难,可到了船上他只觉得活着就是遭罪,不如让他一死求个解脱。

他当然是不能死的,王弋的任务还需要他完成。

可是听着船舱外那些水手盖过风浪的鬼哭狼嚎,典韦只能转头奋力撞向船舱。

嘭嘭嘭……

马铭被撞击声吸引,抬眼望去发现典韦在撞墙,无奈喊道:“将军,莫撞了!留点儿力气吧……”

留力气干嘛?留力气当然是吐啊!

虽然他们早已经吐不出来什么了,可要是连吐的力气都没有,那岂不是要活活憋死?

“别管俺,别管俺……”典韦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声音里没有一丝中气。

哗啦!

舱门被打开,甘宁精神抖擞地走进来说:“快到了,想要吃点儿什么?我们可以吃点儿好的!”

呕……

回应他的是两声干呕,甘宁见这两人也吃不了什么,很是扫兴地关上房门,自己觅食去了。

然而甘宁的快并不是真的快,又经过了一天船才到达海港。

使团的人几乎是从船上滚下去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正常走到地面上。

万幸辽队派来了足够多的马车,将他们直接接到了辽队休养,让这些人不至于累死在路途中。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在辽队也足足休整了五天才勉强可以上路。

不过典韦真的是怪兽体质,第二天就可以满世界乱跑了,他甚至特意借着切磋的名义揍了甘宁一顿,来展现自己实力的同时警告甘宁不要将他那副死狗模样说出去。

甘宁也是很无奈,他是疯了才会四处嚼王弋近臣的舌根。

他补给完毕之后就会原路返回,再经历一遍海上的风浪,什么事儿也都忘了。

别看使团这些人被风浪摧残成这副模样,其实很多人都很佩服甘宁,大海的威势他们是见识了,能跟大海搏斗的男人,岂是等闲之辈?

然而甘宁却有些担忧使团,毕竟大海的险恶远不及人心。

在他离开之前再三叮嘱马铭小心一些,实在不行向公孙家求援也可以,公孙家若是敢不救援,他扬言就会带兵平了公孙家。

马铭只是点头答应,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甘宁看出了什么,可这种事能够看出来是个人的本事,他却不能说。

不过他对甘宁却很有好感,并邀请甘宁等他完成任务后去他家喝酒。

两人依依惜别,马铭先一步踏上北上的路,甘宁在几日之后南下返回平原。

明天去医院处理那些痂,月中可能要进行手术。不过我下单了笔记本,尽量保持不断更。

做为一个使团来说,两百人的规模其实很小,马日磾并没有像王弋要求那样组建一个庞大的使团。

不过别看规模不大,排场那是相当的足。

两百人的队伍,单单坐人的马车就有超过一百辆,各种旌旗从队伍开头一直列到了队伍末尾,货运的马车更是丧心病狂的安排了一百五十辆。

护卫一身漆黑重甲,威武雄壮,一看就是善战之士;

侍从服色庄重艳丽,举止得体,必定不是寻常人家。

其实整个使团中有官职在身的算上典韦也只有四个,马铭是正使,另外还带了两个书记,其他的全部都是仆从,连副使都没有。

但这些人确实都是精挑细选的,除开典韦的甲士和两个书记,其他人都是马日磾从家里面出的私人仆从。

别看马日磾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不担心儿子那是假的,用自家仆从就是为了关键时刻仆从不会掉链子扔下马铭跑了。

不过说实话,马家的仆从确实很厉害,行为举止甚至比大多数官员都端正,更不要提对话必然引经据典。出口成章。

小主,

这让典韦羡慕的不行,凑过去问道:“马……马……马……”

马了半天,典韦也没马出个什么所以然,他完全想不明白应该叫马铭什么,毕竟马铭没有官职,而典韦能记住的只有官职……

马铭见状也是无奈,笑道:“典将军,你我二人在船舱里一起吐了那么久,你不会是将脑子都吐出去了吧?”

“你是不是在骂俺?”

“没有没有,开个玩笑罢了,你我也算共生死了,如果你不嫌弃,叫我博之就行。”

“那你告诉俺,你是咋让他们说话都文绉绉的?都是一些仆从,为啥俺家的不行?”

“这……”

“咋?不能说啊?”

“也不是不能说,我先问将军一个问题吧,将军家的仆从是不是特别能打?”

“对啊。”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