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时候,士卒之所以会冲锋,只是因为他们想要越过死亡。
冲锋的距离其实没有什么硬性的要求,全看自己的实力以及对方弓箭手的射程。
就像王弋驻守在陈留的那些变态,仗着甲胄和装备,根本就不会将体力浪费在冲锋上,攻城的时候都是走过去登城。
最惨烈的登城战应该属于黄巾,他们没有丝毫甲胄保护,对手又是实力强大的官军,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就要开始跑,攻城全靠人命填。
这是攻城战的基本定理,然而定理并不适合所有情况。
一声前进,便是人生的终点。
成家立业?
娶妻生子?
功成名就?
流芳百世?
都不重要……
那个男人的背影就是他们追逐的永恒目标,那个男人的命令就是他们人生的路牌。
人终将一死,但是在路牌的指引下,人生终将璀璨!
哪怕籍籍无名,尽管沧海一粟。
端坐于九天之上的人主愿意和潜藏于九地之下的泥腿子同生共死,没什么比参与这件事更加重要了。
生,便可以与人主共享荣耀;
死,不过是倒在了追寻荣耀的路上。
荣耀,这个虚无缥缈的词汇是每一个军人心中志高的追求,它带来的利益都是附属,真正的意义是人生被承认。
大丈夫生于天地,流芳百世实属艰难,用荣耀书写在自己的名字足矣。
袁谭率领着士卒来到了城墙下面,兴奋的士卒催促着让人搭建好登城的梯子。
他们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内心向外喷张的热血了,他们要进攻,他们要发泄,他们要用自己手中的刀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出所料,当梯子搭好后没人急着进攻,反而都看向了袁谭。
袁谭没有犹豫,当先爬了上去。
城头上巨石滚木兜头砸下,着实让下面的士卒为他捏了一把汗。
可是拜托,袁谭的武艺怎么着也能排进二流,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圆盾握紧,袁谭左右抵挡,瞅准时机很巧妙的将巨石弹飞,按照自己的节奏顺利登上了城头。
如此勇武,该说年轻就是好呢?还是仇恨的力量果然强?
城下的士卒见状,欢呼声山呼海啸,震得整座彭城都在颤抖。
下一刻,城头的防御忽然停滞了一瞬。
不是袁谭做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而是那密密麻麻爬城的士兵惊得守军忘记了防守。
太可怕了……
守军从没见过有人看他们的眼神像是看到稀世珠宝,更没见过在这生死之境还哈哈大笑的。
守军觉得这些人都是疯子,是精神错乱的疯子……
也就是这么一耽搁,守军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袁军爆发出了自己极致的潜力,有些人甚至当场领悟出行气的方式,让自己的武艺更近了一筹。
直到城墙上展开杀戮的那一刻,守军才察觉自己已经危在旦夕。
然而当双方短兵相接,守军第一次出现了士气溃散。
人还是之前那批人,人又不像是之前那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