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滑落到大地上,滋养着万物的生长。生命就是如此神奇,哪怕只有一点点水花也能顽强挣脱束缚,展现自己。
箭矢的雨泼洒在人群中,收割着目之所及的生命。生命就是如此脆弱,连一个从天而降的小小铁块都抵挡不住,稍有不慎便要走向终结。
攻城,令人厌恶的攻城,让所有人心惊胆寒的攻城!士卒们排着整齐的阵列,将盾牌挡在头顶,一步步向城墙移动。
没人会后退,也没人能后退,没人敢后退。
督战队的刀子比对手的箭矢更锋利,督战队的心比敌人的心更冰冷。他们从不会犹豫不决,当你面对他们的时候就只能带着希望以及遗憾死去……
况且他们是罪人,无论跑到天涯海角也无法洗刷身上的罪孽。冷酷的军正让他们活下来是有理由的,攻城需要消耗品,而他们就是消耗品。
当然,骄傲如他们也不会后退。从参军到现在他们拥有最好的待遇,就应该面对最艰难的战局。况且主公恩情无以为报,错了便是错了,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高顺仿佛是一台冰冷的机械,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死亡而产生一丝动摇。
和他拥有相同神色的是他麾下的那些士卒,他们那张犹如死人般的面庞无论在面对任何情况都不会改变。
这些人真的无惧生死吗?不,他们已经忘记了死亡的恐惧,忘记了生存的感觉。
比死亡更恐怖的是高顺的责罚,他会给予任何一个不听命令的士卒一个机会,踏上擂台挑战他,而且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下来。但那个人人都能上的擂台却不是人人都能下,迄今为止只有高顺一人活着下来,留在上面的只有一具屈辱死亡的尸体。
所以高顺说一,那便是一,没人会说二。不是他们不能说,而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说。
现在他们面前的城池是陈留,这座屹立在这片天地千百年的大城经历过无数战火的洗礼,未来还要继续经历,坚固如它无惧任何攻击。
不过他们不在乎,他们不在乎眼前的城池是哪里,不在乎为什么要攻打这座城池,不在乎攻打城池的代价是什么。他们只在乎是可以将其攻下,还是能将其攻下。
是的,他们的选项中没有失败,因为失败就意味着全部战死。全部战死,也就无所谓失败与否了。
城墙上的周昂却没有这般从容和淡然,他都快要疯了。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哪来的,更不清楚他们攻打陈留的意义是什么。
凭借那身令人眼红的装备周昂可以判断出这些人是河北军,或者说就是濮阳张飞麾下的士卒。可张飞不是在和袁绍对峙吗?怎么突然进攻陈留了?
其实想这些一点儿用都没有,因为他连第一波攻击都挡不住。整日醉生梦死让他疏于军事,箭矢生潮、刀枪生锈,有个屁的杀伤力。现在地上躺着的那些完全就是对方运气太差,羽箭穿过盾牌的缝隙,透过铠甲的缝隙射中了一个要害部位才导致的死亡。要是他能拥有此次攻击到要害的逆天运气,那他还守什么城啊!
有的事情真的很奇怪,甲胄穿在防守一方身上便是无可撼动的防御,可穿在进攻一方的身上就成了摄人心魄的震慑。
随着阵列一步步靠近,守城士卒的心也一分分下沉。他们不想和这样的士卒交战,他们不想死……
逃兵……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