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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丙叔佩史的《唐诗宋词漫话》，我们再来聊聊欧阳修的《秋声赋》——

**《秋声赋》**

[宋] 欧阳修

三五之夜①，明月半墙②，桂影斑驳③，风移影动④，珊珊可爱⑤。然余居于此⑥，多可喜⑦，亦多可悲⑧。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⑨。迨诸父异爨⑩，内外多置小门墙，往往而是。东犬西吠，客逾庖而宴，鸡栖于厅。庭中始为篱，已为墙，凡再变矣。家有老妪，尝居于此。妪，先大母婢也，乳二世，先妣抚之甚厚。室西连于中闺，先妣尝一至。妪每谓余曰：“某所，而母立于兹。”妪又曰：“汝姊在吾怀，呱呱而泣；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吾从板外相为应答。”语未毕，余泣，妪亦泣。余自束发读书轩中，一日，大母过余曰：“吾儿，久不见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大类女郎也？”比去，以手阖门，自语曰：“吾家读书久不效，儿之成，则可待乎！”顷之，持一象笏至，曰：“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他日汝当用之！”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

余既为此志，后五年，吾妻来归⑩，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吾妻归宁?，述诸小妹语曰：“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其后二年，余久卧病无聊，乃使人复葺南阁子，其制稍异于前。然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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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十五日夜，明亮的月光照亮半边墙壁，桂花的阴影错落有致，微风吹动着树影，一切都显得那么幽美。然而，我住在这里，有很多值得欢喜的事情，也有很多让人感伤的地方。以前，庭院南北相通为一体。等到伯父和叔叔们分家后，院内设置了很多小门和围墙，到处都是这样的布局。东边的狗对着西边叫，客人穿过厨房去赴宴，鸡在厅堂里栖息。庭院中最初用篱笆隔开，后来改为砌墙，一共改变了两次。家里有个老妇人，曾经住在这个地方。这位老妇人，是已故祖母的侍妾，给两代人喂过奶，母亲对她很好。房间西面与内室相连，母亲曾经来过一次。老妇人常常对我说：“那个地方，你母亲曾经站在这里。”老妇人又说：“你姐姐在我怀里，啼哭不止；你的母亲敲着房门问：‘孩子冷吗？想吃饭了吗？’我在门外跟她一一应答。”话没说完，我哭了，老妇人也流泪了。自从我束发以来，就在这个书房读书。一天，祖母来看我，说：“我的孩子，好久不见你的身影，怎么整天默默地在这里，像个女孩子一样？”临走的时候，用手轻轻关上门，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家很久没有人读书有所成就，这孩子有希望了吧！”不久，拿着一只象牙做的笏板来，说：“这是我祖父太常用这支笏板上朝，将来你会用到它！”回忆往事，仿佛就在昨天，让人不禁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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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写下了这篇志记，过了五年，我的妻子嫁过来，时常来到书房，询问旧事，或者靠着桌子学习写字。妻子回家省亲，告诉几个小妹妹说：“听说姐姐家里有个阁楼，究竟是什么样的阁楼呢？”后来第六年，我的妻子去世，房屋破败，一直没有修理。两年后，我因长期生病无所事事，于是派人重新修缮了南边的阁楼，格局稍微有些不同于之前。但是从此以后，我大多时间都在外，很少居住在那里。

院子里有一棵枇杷树，是我妻子当年亲手种植的，现在已经是枝繁叶茂如同伞盖了。

注释：

①三五之夜：农历每月十五日夜。

②明月半墙：指月光照射一半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