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杨暮客撑着伞看着玉香弄好车套,行李都放进车匣。小楼戴着面纱小步蹬车。
船底的鲛人许多年不曾来到甲板,她化作一个中年发福的妇人。对着离开升降机的马车三叩九拜。杨暮客伸手一摘,一份香火送与巧缘。
小楼的在车厢里问,“你那跟随独自去送人张狂了些。人生地不熟的,莫要被人欺负了。”
杨暮客哈哈一笑,“山塘那人本事还是有的,寻常人拿他不住。依法依律办事,又哪儿来的麻烦。就算惹了祸殃,说出咱家门第,仍有人不开眼那便该他倒霉。”
小楼哼哼训他,“你倒是个没良心的。”
车子行至码头,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皆要偷偷打量那撑伞驾车的小道士。如此秀气标致的道士当真乃一奇景。
官道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一条长长的木制轨道穿过了两层的门坊,门坊顶上不时还有飞舟沿着轨道驶过。不多时一辆灵车停在了门楼顶上,再沿着轨道疾驰而去。
出了码头,许多脚夫围着码头笔吏听讲公文,边上就是牙行。车子走了会儿,路口一个着素青道袍的小道童伸手拦车。杨暮客扯住缰绳,将伞柄推过肩膀,“不知道友因何拦路。”
道童眼神中透着机灵,“福生无量天尊,小道受家师之命,在此地迎接尊者。”
杨暮客邀他上车,坐于厢外。开口言道,“请问道友如何称呼,接我等欲往何处?”
那小道童慢慢爬上车座,“弟子道号净参,心净可参修之意。师傅在城中客栈已经打点完毕,差我在此处等候已有三天。”
杨暮客轻笑,“净参道友师长从何得知我等行程?”
道童坐稳抚平衣裳褶皱,然后答说,“尊者船上之为,由船中守卫传讯,我寻汤观领周上国礼道院之命,迎来送往有德道长和居士。大可道长远来自万泽大州,本地道院当有接待之责。”
客套话中杨暮客却感动万分。西岐国中,亦是有人接待。但那些或是俗道或是修士眼中,尔等皆是麻烦。但这小道士彬彬有礼,行事皆有法度。
按着那道童口中的路线,他们驶过一座大桥,桥下是水站,吃水极深的巨船停泊于此登记检验。大桥首尾起高楼,通上下。张张牌匾,公司行会各有其名。过了门楼,沿河直路通四方,石板缝隙不显,路上洁净无物。百余丈一岗,岗中有符箓显影,有持长棍无甲差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道童指着前方高楼屋檐俯着脊兽獬豸的方向说,“入住客栈之前,尊者需在民事衙门录入身份,书记核定之后传与国内各郡县,自此尊者可使路引云游四方。”
侧耳听,白日间便有妖精出门。
“大王,儿郎们昨日晓得,福膳缘庄子的土地要防治鼠害。许下三日香火。”
“尔等欲望那便去吧,嗷呜,那庄子里酒果甚香。儿郎若是有心,带些归来可好?”
“大王与那土地公是相熟的,儿郎们需借大王名号一用。”
“去吧,去吧……”
杨暮客侧头一看,大树上卧着一只老玄猫。微微一笑。
老玄猫感受到了视线,扭头看到骏马屁股上的那个圈。尾巴一翘,慌张落树,那院中再未有言语。
小道童似有所感,因未闻其声,也随大可尊者视线瞧去。荒院高树,在这繁华闹市中却有不同。他解释道,“这里曾是港城税仓,也曾做城中卫所军营。后来城区改建,弃用至今。”
杨暮客笑而不答,视线回到街面。当下来到了城中的文房专营所在,街面上有摊子代写书信,抄录书记,两侧的店面有经营字画,有官办书院。一条长长的纵队尽头是一家影印馆,招牌都是墨韵流动的山水字画。
再拐个弯,便是那港城的府衙。衙门坐北朝南,高高牌坊下青石砖车马道,獬豸石雕坐落门柱前,门柱两侧石门左进右出,顶上烫金大字匾额,绮海堰衙门。对门是绮海堰海贸司,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差役在旁不时吆喝。
车来至牌坊之下,守卫检查了净参递过去的腰牌。边上有小厮出来牵引缰绳,正路直达府衙大堂,大门未开。两侧则是办事小厅,门扉皆敞。
途中未做停留,竟是直奔府衙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