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天启年间,在伊川的一个小村庄里,生活着一对孤儿寡母。书生张伊理一生郁郁不得志,几次科举考试皆名落孙山,在贫困与失意中度过了一生,留下年仅十三岁的儿子张露和体弱的妻子艰难过活。
张露自幼懂事,看着母亲日夜操劳,心中满是酸楚。为了维持生计,他每日早早起床,赶着家中仅有的一头牛去山坡上吃草,空闲时便在山上砍柴,然后将柴薪背到集市上售卖,用换来的微薄钱财为母亲购置些米面粮油。
在这个小村庄里,有一位心地善良的教书先生黄胜,他与张伊理生前乃是好友。黄胜见张露母子生活困苦,又怜惜张露聪明伶俐,便主动提出免费教他读书识字。张露深知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他每日在放牛砍柴之余,便如饥似渴地学习。在黄胜的悉心教导下,张露进步飞速,三年之后,他在当地已小有名气。
这一年,县里举行科举考试,黄胜觉得张露已颇有学识,便鼓励他去参加。张露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带着母亲辛苦积攒的一点盘缠,前往县里。考试结束后,他在客栈中等待放榜,心中满是忐忑。
一日,张露心情烦闷,便走出客栈,登上城墙漫步。望着城下的市井烟火,他不禁诗兴大发,吟出“夕阳片石明羊角,芳草孤洲暗虎头”的诗句。这时,一位身着锦袍的少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拍掌称赞道:“兄台好诗!”张露回头,只见那少年面如冠玉,眼神灵动,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少年自我介绍说他叫郑玉,对张露似乎早有耳闻。
郑玉笑着对张露说:“兄台之才,小弟佩服。只是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兄台此次考试,文章虽好,然却有些不合时宜。如今考官喜好之文,多为迎合圣意、规规矩矩之篇,兄台若想高中,或许需稍作改变。”张露听后,微微皱眉,正色道:“文章乃千古不朽之大业,吾不愿为了功名而放弃自己的文风。”郑玉见他如此坚持,也不恼,反而笑道:“兄台高义。不过小弟已为兄台略尽绵薄之力。”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张试卷,竟是张露的考卷,只是上面的文章已被换成了一篇较为简单通俗的文章。郑玉说:“小弟已托人将此卷呈于主考,兄台定能高中。”张露看着那篇陌生的文章,心中虽觉得文笔拙劣,但想到郑玉也是一片好心,便向他道谢。
郑玉又与张露闲聊起来,他看着张露的面相,神秘兮兮地说:“兄台,小弟略通相术。观兄台之相,官运虽薄,但祖上积德深厚,日后定会有福报。兄台虽此次科举或许难有大成就,但日后定会有佳儿,此子必能光宗耀祖。”张露听了,只是笑笑,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后来,郑玉得知黄胜是张露的老师,竟主动拜黄胜为师,还与张露结拜为兄弟。张露觉得郑玉为人热情豪爽,对他也颇有好感。
几个月后,郑玉找到张露,一脸喜气地说:“贤弟,为兄给你看中了一位好姑娘,这几日便是吉日,你且随我去成婚。”张露一听,顿时愣住了,他连忙说:“兄长,这如何使得?婚姻大事,需告知家母,且我如今尚无功名,哪能如此仓促成婚。”郑玉却拉着他的手说:“贤弟莫要担忧,此乃天赐良缘。待你见过那姑娘,便知为兄所言不虚。”张露心中虽有疑虑,但在郑玉的劝说下,又想到老师黄胜对郑玉印象也不错,便决定跟他走一趟。
两人骑马疾驰,行了约三十里路,来到一处极为气派的地方。只见眼前有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院墙高耸,院内的房子雕梁画栋,尽显奢华。这时,从门内走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此人身材魁梧,个头颇高。他看到张露,满脸笑容地迎上来说:“贤侄,你终于来了。我与你父亲乃是旧交,当年曾有婚约,将我的二女儿夕芳许配给你。”张露心中一惊,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此事。那男子又指着郑玉说:“郑玉乃是我的儿子,他曾在你父亲门下读过书,此次便是他牵线,促成这桩婚事。”
张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拒绝。当晚,在一片热闹的氛围中,张露与夕芳拜堂成亲。夕芳身着红色嫁衣,头戴凤冠,娇美动人。张露看着眼前的新娘,心中满是欢喜。婚后,两人如胶似漆,感情甚笃。
一个月后,张露对夕芳说:“娘子,我离家已有多日,心中挂念母亲,我想回去看望她老人家,过几日再来接你,一同去拜见母亲。”夕芳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正常,点头答应。夕芳的父母得知后,却显得有些难为情,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张露告别妻子,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到家中,他将成婚之事告知母亲和老师黄胜。母亲听后,眉头紧锁,满脸疑惑地说:“露儿,你父亲生前朋友甚少,我从未听他提起过有这样一门亲事,此事太过蹊跷。”黄胜也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或许是张兄生前未曾提及,也说不定是一段奇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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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张露母子和黄胜一起按照张露记忆中的路线,前往郑玉家。然而,当他们来到那里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眼前只有一片斜阳野草,几棵白杨在风中瑟瑟发抖,一条小溪潺潺流过,哪里有什么朱门大院,分明是一片荒郊野外。张露心中一凉,知道自己是遇到了妖怪或者鬼魂之类的邪物,他又惊又怕,心中更是对妻子夕芳思念不已,同时也担心她的安危。
当天晚上,张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迷迷糊糊中,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对仪仗队,队伍中一人竟是他的父亲。父亲身着官服,面容威严却又带着几分慈爱。张父对张露说:“吾儿,为父生前在馆中曾教过郑玉,与他家确有联姻之约。今年,为父因天帝赏识,得以在地府为官。郑家因遭仇家攻击,为避难举家迁至阳曲。你的妻子夕芳是个贤淑善良的女子,你们二人缘分天定,终究会在一起。为父已安排人处理此事,你且放心。还有,你要替为父好好感谢黄胜先生对你的栽培。”说完,父亲的身影渐渐消失。
张露从梦中惊醒,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觉得这个梦太过真实,仿佛父亲真的来过。几天后,郑玉突然来了。他下马后,径直走向张露,一把抱住他,痛哭流涕地说:“贤弟,我们遭大难了!仇家来袭,幸亏将军派人及时救援,我们全家才幸免于难。父亲让我把妹妹送到你这儿,这是父亲给你的信。”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张露。张露打开信,只见信上所言与梦中父亲所说大致相同。
郑玉又对张露说:“贤弟,此次一别,你我阴阳两隔,人鬼殊途。但你我兄弟情谊,不会因生死而断绝。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定会再相见。”说完,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