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力格,那陈家的税粮你收上来没?”
“谢大人,那陈家说最迟后日就交,我看啊,那陈伯就算是把儿女卖了都交不起。”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在庐州城防卫最严密的粮仓库房中,灯火昏暗,三道身影坐在圆桌旁交谈,桌上摆着几盘大肉和几壶好酒。
被称为谢主簿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汉人官员,而另外两个的其中之一是汉人,另一个则是蒙古人,都是粮仓中的官吏。
谢主簿此时正吃着一大碗羊肉粉,满面油光,嘴角挂着一抹贪婪的笑容。
“毕力格,你和他说这三石的税粮这月必须交上来,这可是圣上今年开焰口法会祭祀神佛用的,倘若交不上来,他全家都要去当驱口。他的儿女若卖不出去,我谢伍勇可以慷慨解囊出几十文钱买了。”
“如今那些流民十几文钱甚至几文钱就可以卖妻儿,张大人可真是宅心仁厚舍得花如此大价钱帮助这陈老汉。”
另一位汉人一边吃着肉一边大笑着附和道。
谢主簿大口喝着酒,说道:“陈老汉要是不交税只怕是要卖身当驱口了,卖谁都是卖,陈老汉那对儿女给我当驱口也比卖给城北的人贩强。”
一旁的蒙古吏使大口喝着酒,醉气熏熏地笑道:“谢大人管理这个粮仓日理万机,还要处处为民着想,真算得上是一方父母官啊。”
谢主簿大口大口吃着羊肉,嘴中一边咀嚼一边念念有词道:“听说最近上面还会有一大笔赈灾银下来,到时候这消息传进城中,这些流民也可以安分守己一些了。”
汉人吏使闻言冷笑道:“赈灾?那些流民不愿为国效力去修黄河,四处乱跑徒生事端,他们的生死与我们何干?成了流民就比驱口都不如,施舍给他们一人三四颗粟米就差不多了。”
蒙古吏使闻言哈哈大笑,声音中充满了得意:“正是,正是。我们只要把这粮仓守着,粮食宝钞一收再高价卖出,这后半辈子的富贵还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肥头大耳的谢主簿抿了口酒,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只要攒够钱粮买通知县大人,等老子日后升官了,这粮仓中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谢大人所言极是,到时候还请谢大人多多照顾在下。”
“好说好说。”
昏黄的烛火在三人的笑谈中摇曳,投下了三道长长的影子。影子随着烛光的跳动而扭曲变形,仿佛已经不是人影。
就在他们准备举杯共饮,三道细如牛毛的银针,带着破空之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比地击中了三人的穴位。
三人烂醉如泥,心中毫无察觉,被银针命中后,三人瞬间便晕厥过去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