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正半倚在床榻上,语调平平地说:“我没事。”
纪明德的媳妇江氏也满怀歉意地说:“不管怎么样,九郎受伤多少也跟澜哥儿有关系,真是对不住姑奶奶和姑爷,更对不住九郎。”
“嫂嫂别这么说,”既然提到自己,纪明意少不得也要应酬几句,她道,“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人没事儿就好,嫂嫂心里不必过意不去。”
说着,纪明意抬眼,看了眼靠坐在床榻上的陆承,她学着葛氏,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说:“九郎,哪里疼?我给你擦点儿药。”
她的语气柔和,把今早接待陆承时葛氏的神态模仿地有八|九成像。但是陆承却用凉得几乎没有温度的眼神看她。
把我当小孩子哄,陆承想,明明她也不过十五岁。这么喜欢上赶着给人做娘?
陆承垂眼,目光又黑又深。
纪明意见他没有动作,只好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她对江氏和葛氏说:“九郎怕生,娘和嫂嫂帮忙去看看厨房里的姜汤煮好没有吧。”
葛氏还有江氏忙说“诶”,笑着退了出去,只留下贴身伺候纪明意的太平荣安两个丫鬟。
没有外人,纪明意也不装了。
她盯着他的脸,将药膏竖着拿在手上晃悠,嫣红的唇轻启:“陆承,给句准话,你要不要上药?”
陆承侧首看她,盯着她耳垂上的红宝石耳铛。这副耳铛把纪明意的面庞衬得很白,脸上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风韵天成。
他别过脸,说:“撂下,我自己会用。”
见他一副拽样,纪明意没好气地道:“你是因为帮澜哥儿才受伤。澜哥儿是我子侄,我替他向你赔个礼,给你上点药,这不过分吧?”
纪明意问:“还是说你有洁癖?”
不应该啊。古代人,尤其是这种富家公子哥,从头到脚都是被小厮侍女精心伺候的,哪门子的洁癖啊真是。
陆承又不吭声,纪明意也没耐心伺候了,遂低哼道:“荣安,过来帮忙给公子敷药。”
荣安说了声“是”,正打算接近床榻,却被陆承颇有戾气地瞪了眼,荣安莫名有些胆寒,脚步停住。
陆承的脸色冷白,眉宇间桀骜和张扬在隐隐浮动,他说:“让她们都出去。”
“你给我擦。”少年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