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夫妇在侯府人的指指点点中完成了三朝回门的礼仪,因为回娘家的娘子不适宜在娘家吃晚饭是当地的风俗,故夫妇二人在接近黄昏前便告别娄司徒娄夫人返回家中。
临上马车前,娄娘子还听到街上的人议论:“啧啧,这堂堂侯府嫡长女,妥妥的千金小姐却自甘堕落,贴上千万家财嫁给一个穷小子,就是为了这个穷小子长得好看,真是笑死人了。”
高欢赶着马车听着这些闲言闲语,心里也为自家娘子委屈,自此暗暗发誓,定要活出个不凡人生,把这些嚼舌头的人都摁在地上踩才解今天的冤屈气。
话说这个高欢到底是何许人也?竟得娄娘子不顾一切地下嫁于他?其实高欢原是汉族人,他的祖上也是官宦人家,他的六世祖高隐曾任晋朝玄菟郡太守,五世祖高庆、高祖高泰、曾祖父高湖均仕慕容氏燕国;曾祖父高湖在慕容宝亡国时,向北魏投降,成为北魏的臣子。祖父高谧,曾官至北魏侍御史,因犯法被流放到怀朔镇。
而高欢就是出生在怀朔镇的(今内蒙古自治区固阳县),父亲高树生偏偏是个不事生产、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因此到了高欢父亲这一代家世已经没落了。
高欢出生时,母亲韩期姬就去世了,姐姐高娄斤比他年长十岁,跟见着这个弟弟一出生,母亲就因难产而离开了人世,父亲终日流连在外,不理家事。她一个十岁的女娃也只能担起了母亲的职责,照顾着这个呱呱落地的小弟弟。
及至高欢五岁时,姐姐高娄斤许配了一家家景尚算殷实的人家,姐夫名叫尉景,当时高娄斤表明是一定要带着这个可怜的弟弟出嫁到夫家,不想丢下他不管。
幸得尉景家没有嫌弃高欢这个拖油瓶,答应让高欢跟随姐姐一起在夫家生活,高欢才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虽然姐夫尉景没有反对高欢在尉家生活,但尉家上下的一众婢仆心里都是极瞧不起他的,时常对高欢指桑骂槐,颐指气使,说尽了难听的话。
高欢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咬牙忍受,平时尽量的乖巧待人,就算面对别人的无理指骂,也能笑面相对,这样的成长环境也练就了他日后能屈能伸的个性,而且擅长察人于色、深谙人情世故。
高欢虽然是自小受尽白眼,但他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跟随姐夫家中的孩子学文习武,他特别钟爱武艺,因为学好武艺后就不怕被人欺负,这也是他刻苦用功的强大动力。
每天天没亮,他就起床操练基本功,师傅教授的武功招式,他都练上千遍百遍,正是他的勤学苦练,也博得了师傅的喜爱,对他是倾囊相授。
高欢因为从小练武的缘故,人长得高大挺拔,到了十五岁那年,已经是一个长身玉立的俊俏少年。
他自觉武艺已经不错,便不想再拖累姐姐,当然也不想再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于是向姐姐、姐夫禀明自己想去从军的打算。
姐姐舍不得弟弟小小年纪便要去过餐风露宿、把脑袋别在裤腰带的生活,便对他说:“欢弟,你才十五岁啊,不用急着自立生活,待过多几年,姐姐为你订下一门婚事,成亲后再去从军也不迟的。”
“姐姐,弟弟什么也没有,凭什么去向人家提亲?倒不如我现在出去打拼,说不定还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到时再去说亲事也无妨。”
“唉,欢弟呐,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从军打仗能生还的有几个人?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事,这是生死大事,欢弟你听姐姐的话,不要意气用事,姐姐知道你在这儿生活得不开心,但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多过几年,等你长大成年了,姐姐自会替你安排好的。”
“姐姐你如今生活也越发不容易,这世道动荡不安,做生意营生都是困难重重,还是让小弟出外闯荡,将来若有翻身之日,定不会忘了姐姐养育的大恩。”
姐姐高娄斤见劝不住弟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高欢扶着姐姐,温声软语地安慰着她。第二天,高欢收拾了几件衣裳,打了个小包袱背上,去向姐姐、姐夫告别。
他来到姐姐的房间大厅里,向着姐姐、姐夫跪下叩了三个响头,拜别两人便向屋外走去,姐姐连忙追上前去,偷偷在他的怀里塞了几两碎银作盘川,嘱咐他好生照顾自己,在外不要惹事生非,如碰到困难混不下去,记得回家找她。
高欢点头答应着,向姐姐挥手告别,转身大踏步向着远方的军营走去。高欢来到了当地的军营,凭着他高大俊朗的外表,一身过硬的功夫,很顺利地进入了军营当上了一名底层的小兵。
在军营里混饭吃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高欢初来乍到,自是被一些老油条老兵欺负着吃了不少的苦头。虽然是这样仍是改变不了高欢坚定的信念,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定能获得提升的。
转眼五年过去了,高欢也早已适应了军旅生活,同时摸透了里面的生存法则,他为人厚道,待人真诚,又晓得看人脸色,因而人缘不错,有很多士兵与他成了兄弟之交。
高欢凭着机智和胆识,也获得了上司的赞赏,将他从最低等的小兵提了上来当了一名守卫,总算是比原来在最底层混好了一些,不过仍是一个没有任何品阶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