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涯护住十岁的儿子,带着女眷退入伯爵府内府,内府就相当于一个小城堡,四面都有刁斗石墙可倚为屏障。刚退入此间,外头各家贵族的人手便追了上来,与伯爵府的武士们杀在一处,抢夺各处险要。重涯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他的呼吸幅度很大,多少年了也未曾遇到今日这般凶险。
十六年前父亲病重,他跪伏在病榻前,听着父亲谆谆教诲。
“重涯,你即位后当要好生培植自家势力,切不可使缙安氏窃取司土全权,也不可令北户氏占去军事大权,否则我甘陇氏危矣…”
“昔年我甘陇氏为了争夺大权自相残杀,落得才俊凋零,招致两家坐大,以至于如今之困局…”
“重涯,阿父知你心不在于这个伯爵之位,然则比你合适的人都死在争权之中,其余还活着的皆不如你,阿父也是没有办法了…”
“重涯…好为之…”
十六年了,重涯吐了一口浊气,感叹时光飞逝,自己终究还是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两家还是不受控制地扩张他们的势力,使主家黯然失色,威慑其余卿族贵族不敢妄动。如今更是悍然亮出兵锋,迫使各家贵族一同作反。听着外面的刀兵铿锵之声,看过血洒满地的场景,重涯只觉得身心俱疲。
忽然手心传来一道小小的力道,而后便是儿子惊慌的声音。
“阿父,我怕…”
重涯看着这个怯生生的儿子,怜爱地摸了摸后者的脑袋。这个儿子的确像他,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胆怯,后面见多了血腥斗争也就转了性子。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拿自己那个长女比较起来,薇姒自小就是一副遇事果断,雷厉风行的样子,她长大之后也顺理成章帮助起自己这个父亲,甚至于在应对缙安氏与北户氏方面,自己这个父亲还得依赖女儿的手段。
“也是苦了那孩子了…”想起薇姒那天气呼呼的模样,以及那句“求人不如求己,我薇姒自己想办法”,重涯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