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正当他暗自感慨的时候,艾格妮丝却突然又开口了,“像您这样的人,在我看来天资和学识都是平常人望尘莫及的,您现在又是皇帝,原本可以用您的天赋和权力,轻易成为一个伟人,为什么您就非恣意逞欲,不知道满足,非要给自己留下这么多污点呢?难道您不怕后人讥笑吗?”
如果不能恣意逞欲,那我这个皇帝当了是为了什么呢?为了造福人类吗?艾格隆想要这么反问。
但是为了不让艾格妮丝伤心,他于是换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伟人也是人,他当然就会有自己的私欲,我是如此先皇也是如此,为什么我就必须为了什么目标而克制自己?我爱我的皇位,我爱着这个国家,我爱你……们,所有我喜欢的东西,我都要攥在手里不可,也许这确实是贪婪,可是如果没有这份贪婪,我也无法成为如今的我。正因为从头到尾我是这么走过来的,所以我今后也会这样走下去!
至于后人……首先我不在乎他们怎样评价我,其次,就算他们要评价我,也会看我给这个国家留下了什么,区区这点风流韵事,他们又怎会在意?也许他们甚至会兴致勃勃地拍摄戏剧,来演绎我和你们这传奇的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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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艾格妮丝迷惑地反问。
“呃……我的意思是,排演戏剧。”艾格隆自觉失言,于是就立刻为自己找补,“就像莎士比亚写《麦克白》和《亨利四世》一样,后人一定也会把我的生平搬上平台的,当然,你也会是其中一个必不可少的角色。”
搬上舞台?也对啊,这对传奇的父子,一定会成为后世戏剧的大热门吧,艾格妮丝立刻就理解过来了。
然后她瞬间就脸红了。
一想到后人每次排演拿破仑二世的生平剧目时,就必然会有扮演自己的角色,她感受到的并不是兴奋,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惊慌和羞惭,因为这意味着人们永远不会忘记自己那不光彩的角色了。
“害怕了?艾格妮丝?”艾格隆此时也看出来了艾格妮丝心中的慌乱,于是他牵着艾格妮丝的手更加紧了。“不过,别担心,没有人会因此嘲笑你的……你会是整个剧目里最光彩夺目的人之一,也会是最受人钦佩敬仰的那个,我发誓!”
毫无疑问,他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扭曲了她的一生,让她甘心地委身于自己,他既感到歉疚却又有着一种成就感——因为世上没有别的人能做成这件事了。
当然,为了安慰艾格妮丝,他也会给予她应有的补偿。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因为你的劝谏,我平息了雷霆之怒,你救下的人数以千计,而那些嘲笑你的人,他们这一辈子有能耐救下一个人吗?你光是这一件事就足以受人敬仰了!而且,不止今天,往后同样也会是如此,你的善良,你对世人的悲悯和帮助,足以抹灭所有道义上的这点小小污点,所有的骂名都只会是我的,而你只会得到世人无限的赞颂……艾格妮丝,好好地留在我身边吧,一切都会变得很好的。”
最后一句话,艾格隆一改前面的滔滔雄辩,反而变得有些温柔,甚至接近于恳求。
而这一席话,却也打动了艾格妮丝。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那就接受它吧。
或者说,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唉,现在想逃也晚了。”她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什么贬损和赞颂,我都不想要,我只要能够安安静静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就完全满足了。”
伴随着她的这一声叹息,之前两个人小小的不愉快,也终于就此烟消云散了。
“其实我也想过,今后大家要怎么办。”沉默片刻之后,艾格妮丝又继续开口了,“我知道,您是陛下,您有权可以任性,但您如果真的只把我当成是可以随意使唤的奴仆,可以对我予取予求,一点都不尊重我的想法,那么这种日子,我也过不下去的。没错,作为臣子我不能反抗您,但我可以封闭我的心,我可以对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不把您放在心上,我可以让自己从您的日常完全退出……至少这一点,我还是做得到的。所以,我请您一定要稍稍克制一下自己,别再给我们增添无端的烦恼了,难道您现在得到的还不够多吗?难道我们的要求真的很过分吗?”
说完之后,她的心里突然悲从中来,一股巨大的委屈感让她几乎忍不住潸然泪下。
在激动之下,她主动地依偎在艾格隆的怀中,浑然不再顾及旁人的视线了。“陛下,我也求求您,别再做那些折磨我们的事情了,我们也会伤心的……我知道,我不是您的妻子,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被您爱着,您对我的爱顶多也仅仅只有几分之一,而我却给了您我全心全意的爱!这不公平,但您是陛下,我愿意承受这种不公平,但即使如此,我的承受力却也不是无限的,这一点您应该能够察觉得到吧?
分享自己所爱,本来就已经够难受的,难道您还要我们去眼睁睁地忍受被情敌羞辱的耻辱吗?我们真的已经尽自己所能地忍受您的任性了啊!您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我们?
艾格隆敏锐地察觉到了艾格妮丝无意中的用词。
她一定也是在说特蕾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