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一个怪人从土里钻了出来,上来就这么喊,却把场间众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孟家大娘子,吃惊之余,忽然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
还不等这土里的人钻出来,把话说清楚,众人才忽然发现,这天竟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分明是快到了晌午时候,哪怕是在这深山老林,也是一天里光线最明亮的时候,但就在他们看着这人钻了出来的极短时间里,这天色阴暗至极,倒像是忽然之间,时间便到了晚上也似。
紧接着,林子外面,忽然有一阵怪风吹了进来,枝叶簌簌作响,草藤纷纷扬扬,听起来便像是满林子鬼哭呜咽。
而孟家大娘子,更是被这风吹得晃了一晃,忽地一跤跌倒在了地上,刚刚才梳好了的头发,滑拖了下来,散乱无比,长发披面,一颗臻首,便像是被无形重压摁住,抬不起来。
刚刚经历了一番苦难仍不忘矜贵从容的她,这会子却像是一下子失了方寸,哭声都带了几分尖利:“坏了,坏了……孟家偌大基业,竟毁在这畜生手里……”
“我的亲奶奶啊……”
赵三义则更是反应快些,看着这各个不同方向吹来的怪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一拍大腿,这张脸已是变得惨白无比,无暇多言,便飞跳了起来,直向了大羊寨子方向冲去。
陈阿宝与周四小姐也反应了过来,一个飘着,一个跑着,跟在了他身后。
这次却是没走几步,便看到了胡麻。
只见这位走鬼大捉刀,正定定的站在了林子里,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才缓缓转了身。
一张脸,竟是煞白,毫无血色,定定的看到了赵三义的脸上,慢慢的开口:“是……是放人的消息,还没有递到孟家么?”
赵三义声音也颤着:“不……不是已经送到了。”
“噗!”
胡麻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你们三个,害苦了我啊!”
……
……
孟家,孟家还是放了灾了?
明明这位走鬼大捉刀,已经担了不是,同意了将孟家大娘子送回去,这代表着胡孟二姓之争里,胡家已经退了好大一步,表现出了诚意。
你孟家,便是还有不满,那继续谈就是,但你居然在这关头,仍是放了灾了?
这他娘的,岂不是过分?
孟家是狂妄到了丝毫不将胡家放在眼里,丝毫不将作为说客现身的赵周陈王四姓人家放在眼里了么?
赵三义想到了刚刚自己劝胡麻的话,拍着胸膛答应了他的事情,竟是有些无地自容了,望着被气吐了一口鲜血的胡麻,一时只觉双手颤着,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林子里的怪风愈发的凶恶,吹得人头晕脑胀。
只有那孟家大娘子无力的喘息,与胡麻身边不知做什么用的咸菜坛子,拼命晃荡了起来,仿佛夹杂着无数破防的痛骂。
……
……
盐州,孟家祖宅。
那森然可怖的压力,来的如此猛烈。
正占了先机,满心只想着如何拿捏这四位十姓主事的孟家大少爷,在手里的茶杯无故崩碎之时,便已然跳了起来,满眼迷茫,紧接着,他便忽然感觉不对。
外面的天,不知何时阴了,一团一团的乌云,阴沉沉仿佛就压在了孟家宅子上空,耳中只听到了无形的森然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