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掌柜俯身道。
余百岁看了看那椅子,又看了看地面。
“我怕你家的地脏了我蔡顺祥亲手所做的靴子的靴底。”
牛掌柜又一怔。
蔡顺祥是长安城里最有名气的裁缝店,乍听起来一个裁缝店还能有多厉害。
可生意做的很大的人都知道,蔡顺祥一双普普通通的千层底布鞋就能卖三五两银子。
蔡顺祥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若这位贵客脚上的靴子真是蔡顺祥亲手制作,那可不是值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身份不尊贵者根本没有这待遇啊。
所以牛掌柜心中猜测,这个看起来土了吧唧暴发户嘴脸的年轻人最少也是个京中四品官员的孩子。
有人总说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足够有钱当官的也给你做跟班,那都是屁话,在这样的时代生意做的再大,一位四品京官都是他们企及不到的山。
余百岁继续说道:“除了在我家里,我自己从不走路,我家地面跟镜面儿似的干净,走一天鞋底不脏,你这......都说杏园待客周到且品质不错,原来也不过如此。”
牛掌柜连忙俯身:“我这就让人把地面擦干净。”
余百岁道:“椅子也擦了,我怕你椅子上的浮土蹭脏了我千鸟斋的衣服。”
牛掌柜心里又一惊。
据说千鸟斋的衣服,每一件上边都有最难做的隐绣,正常来看什么也看不出,阳光下就会看到衣服里有千只飞鸟图案,哪怕是素白的衣服也能看出来。
到了夜里,灯烛照亮之下,那衣服上的图案就又变了,是千鸟落在枝头。
如果说杏园的脂粉是一流的奢侈品,那千鸟斋的衣服就是超一流的奢侈品。
只这一件外衫,怕也不下三五百两银子。
牛掌柜道:“我现在就唤人进来。”
余百岁:“让刚才那个迎客进来擦。”
牛掌柜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就把那小伙计叫来了,显然是叮嘱过,那小伙计再看到余百岁的时候已经谦卑的不得了。
桌椅擦的一尘不染,地面擦的几乎反光,余百岁这才从大奎背上下来,坐下后翘起二郎腿。
“我在益州认识了一位姑娘,喜欢你们杏园的脂粉和香料,你们这,最近可有什么新货?”
余百岁扫了牛掌柜一眼:“只管拿上来。”
牛掌柜连忙答应一声,让人将货品各取一样用托盘端上来给余百岁过目。
每一个端着托盘进来的都是身材高挑模样秀美的少女,单说身高,没有一个不比余百岁高的,也就是在大奎身边才会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余百岁挨着个的看了看,脸色不悦:“杏园的东西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
“还有还有。”
牛掌柜回身吩咐:“都取一样给贵客端上来挑选。”
这些身形高挑婀娜多姿的年轻女子随即出去,不多时又鱼贯而入。
余百岁视线停留在其中一款脂粉上:“这初芽是十年前的货品了,也比你们现在的货品强得多,不过现在还能识货的,应该也不多。”
他问牛掌柜:“最近初芽卖的如何?”
牛掌柜道:“一直卖的极好,分号里也没什么库存了。”
余百岁道:“少吹牛,初芽一家分号一年就给十二份货,每月一份,每个锦盒上都有年份月份,你拿给我的这是两个月前的印子,该是新送过来的,倒也还好。”
他看向牛掌柜:“剩余的都给我,我打包带走。”
牛掌柜歉然道:“真的只有这一份了。”
余百岁一瞪眼:“只一份?我不信,你去把名册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