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衍笙道:“不过这事其中也有个耐人寻味的地方,就算这案子发了,也不好引到先生身上,先生清清白白,赈灾的银款粮物资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他们造出来这么大个案子,到底是图谋什么?”
徐公伸手把脸上的热毛巾取下来,申屠衍笙连忙接下来又在温水里泡了一会儿,拧到半干,第二次递给徐公。
徐公擦了擦脸,擦了擦手,随意把毛巾放在一边。
“你看事总是能看到要紧的地方,但你看事又总是看不到更深的地方。”
徐公接过来申屠衍笙递给他的药膏,他在手上搓了搓然后涂抹在太阳穴上。
“江南道这两个案子,其实可以归于一处。”
徐公道:“你有没有想过,吃空饷的那批人,和死在水灾里的那批人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他们究竟是单纯的要针对我,还是想趁着水灾这个机会把隐患都抹掉,又或者,这看似的天灾水祸是不是人祸?”
申屠衍笙的眼睛骤然睁大,脸色也微微变了些。
“先生的意思是,那些被毒死的村民和吃空饷的事有关,为了掩盖此事,有人故意让羊河决堤,但他们又不放心,唯恐那水淹不死整个村子的人,所以提前下毒......”
申屠衍笙的嗓音都在发颤了:“他们好大的胆子!”
徐公轻轻揉着太阳穴说道:“你刚才说,朝中有人猜测陛下要去掉我,或是去掉宰相之位,这些......恰恰是陛下希望看到的。”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申屠衍笙:“你是我诸多弟子之中悟性比较愚钝的一个,所以我才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出去做官也不是不行,可你啊,做小官还可以,做大官就吃力了。”
申屠衍笙俯身道:“弟子自知鲁钝,但弟子也因此而能留在先生身边,恰恰是弟子天大的福分。”
徐公满意的微微颔首:“你性子里最好的一点就是不骄不躁,再跟着我多历练几年,学的多些,透彻些,我就放你出去做一方父母官,等到你自己做了官,你才能理解做官的不容易。”
申屠衍笙道:“弟子还是更愿意在先生身边服侍,做官太累了,弟子见到的先生是整日都在操劳的先生,这样的官弟子实在是......不敢做。”
徐公忍不住笑了笑,申屠衍笙还是会说话的。
于是他决定,趁着还没到家多点拨这弟子几句。
“陛下的手段,哪有那么肤浅。”
徐公缓缓道:“陛下让朝臣们,甚至是百姓们都看出来,他可能要拿掉我的宰相之位,如此朝中必然不安稳,这是毫无道理的事,陛下为何要做?”
申屠衍笙试探着问道:“陛下就是希望那些希望大宁朝廷不安稳的人自己跳出来?”
徐公道:“陛下喜欢看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己斗,前些年文官和武将斗,斗了个什么下场?该拿掉的人全都拿掉了,而为了避嫌,连唐大将军都请旨去了西北练兵。”
“没两年,又是楚时候的旧臣和大宁的新臣斗,斗来都去,结果呢?多少人因此而丢了性命,朝廷里那些尸位素餐只想着争权夺利的败类被齐刷刷的砍了一批。”